; 他凭什么认为,她能与他如同以往那样交谈?
这一次,不一样。
过去的那只不过是替身,最起码,她还能这样安慰自己,可这一回,是正主,而不是替身。
她就连最后一丝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所以然,她抬起头,眼底的讥讽毫无遮掩。
“我为什么生气?凭什么生气?有什么资格生气?楚奚,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还能回到最初那样吧?”
闻言,楚奚的脸算是彻底沉下来了。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语气到底有哪里错了。
她不是圣人,没有办法明明两个人的婚姻里多了一个人还能视若无睹,也没有办法像他这样谈笑风生。
“楚奚,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爱我……”
她没有发现,他的身子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微微颤抖。
她低垂着眼眸,心里满满被悲伤所掩埋。
痛,也只剩下了痛。
“可是,我爱你,你又可曾知道?或者,你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样地伤害我,因为你知道,不管伤得有多重,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但是……”
她
仰起头,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眸。
“但是楚奚,你知道吗?一个人被伤得太多次,心会累,而这段爱也会被磨灭。你自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但是,我却开始有了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要坚持呆在你的身边。或许……”
或许,终有一天,当我累了,当我再也无法承受下去了,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离开。
……
最后的这一句话,她并没能说出口。
劲风,从耳边略过。
随即,拳头撞击墙壁的闷声响起。
容浅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脸色阴沉,甚至布满了阴鸷。他的手,横过她的脸颊,重重地贴合在她后方的墙上。
他方才,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很重,几乎使上了力道。
空气中,弥漫出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模样的他,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心里顿生了一种害怕,他的眼神太冷,冷得能将她整个人都冻结成冰,还是他的举动,无一不在说明他正处于极度的愤怒当中。
他,在气什么?
楚奚没有说话。
她杵在那,看见他慢慢地收回手,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指关血肉模糊一片,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在了地上,化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水迹,似花,如火如荼。
他转过了身,在离开前,只丢下了一句。
“可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不是把她留在他的身边,而是,只想留在她的身边。
容浅的身子软瘫在了地上,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远得……再也看不见。
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捂住了脸,肩膀不停地抖动,她很想问他,这到底算是什么?为了让她留下来,他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而她,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她怕,她怕自己要是相信了,会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
容浅从不知道,原来一段爱情可以痛苦到这种地步。她想留在他的身边,却无法忍受他的心里存在着别的女人;他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心里却固执地藏着另一个女人。
他和她,都在互相折磨着自己。
……
没多久,小米粒便被批准出院了。
而她,月子也满了,虽然曾经累倒过,但好歹没出什么事儿。
楚师源说要把满月酒提前,想借此来冲走晦气,容浅没有拒绝,因此,满月酒便决定在两天后举行。
只是,才不过一天的功夫,消息便传开了。
楚师源实在没了办法,最后只能决定通过一批记者能够出席会场。而举行满月酒的酒店也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包了一个很大的宴会厅,采取自助的方式,邀请了许多的客人。
容浅想了想,便给陌宛和景卿都发了邀请函。
关于宴客的名单,她并没有细问,但想也能知道,出席的肯定大多数都是楚家这样圈子里的人。
容寇北仍然呆在医院里,没有办法出席小米粒的满月酒。
她这两天都在御庭和医院来回走,与楚奚的见面也变得极少。大多数是她在家时,楚奚不在;楚奚在家时,她却到了医院去照料容寇北。
满月酒当天,她早上去医院看望了一下父亲,下午的时候才回到御庭带着小米粒到楚宅去。
楚师源见到小米粒很是开心,抱在手里以后就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容浅径自上楼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刚巧碰见了楚维。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楚维了,不知道为什么,今个儿见到,竟然发现这男人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楚维的脸上也没有多大的诧异,仅仅瞥了她一眼后,便越过她首先下楼。
满月酒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迟疑了一下,唯有尾随在他后头一起下去。
到楼下的时候,楚师源抱着小米粒看向了她。
“楚奚刚刚打电话来说会直接从公司过去会场,浅浅啊,你就搭楚维的车过去吧!”
随后,他便笑着看着怀里笑个不停的小奶娃。
“我的宝贝金孙,我们走吧!”
容浅看着楚师源向着门口走去,想要出言叫住他,没想,旁边的楚维却扫视了过来。
“怎么?没胆子坐我的车?”
他都这么说出口了,如果她还拒绝,那么就是孬种了。
她没了办法,唯有与楚维走出了宅子,走到车旁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其实,楚维开车比楚奚稳多了,楚奚很爱开快车,就算是在拥挤的车道,也喜欢东拐西拐地超车,所以,她是能自己开车就自己开车,很少会答应乘坐楚奚开的车。
车子,在车道上行驶。
容浅斜睨了眼旁边负责开车的男人
,他一手掌在方向盘上,一手则放在了旁边。车厢内并没有开音乐,显得是特别的安静,只隐约能够听见引擎的运转。
她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些话题,想不到,旁边的这个男人就首先开腔了。
他的表情一贯的淡然,好看的侧脸在路灯的照射下有些看不清晰。
“听说,柳微澜回来了?”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个男人,果真知道该如何触碰她的底线。
容浅撇过了脸,不去看他。
他瞟向她,嘴角微勾。
“这事,爸估摸是还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又怎么可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想来,你今晚该是难熬的一晚了。”
她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心里不由得敲响了警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又与爸有什么关系?”
他挑了挑眉,一副意外的模样。
“怎么?你不知道?”
见他要说却又不说,容浅难免有些生气。
“你别把话说一半!干脆点全都说出来!不然,就什么都别说,免得给我心里添堵!”
岂料,楚维却大笑了起来。
前方,正是红灯,他踩下了刹车,这才看着她。
“今晚的满月酒的名单是爸亲自拟定的,邀请的名单中,有柳家。”
仅仅这么的一句,便足以让容浅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她感觉就好像有什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你是说,那个人……她会来?”
楚维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的,没有听出丝毫的起伏。
“会不会来,你等会儿就会知道了。但是,依我看,她应该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才是。”
这个,她自然是明白的。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一瞬间,一种无力感袭击上心头。
原来,很多事情都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让她连丝毫的准备都没有。
诚如楚维所说的那般,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安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