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找,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过来探望容寇北,这疗养院的花园,容寇北似乎偏爱于呆在靠近左边角落的一处玫瑰花圃前,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下午。
果然。
他远远地就能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他的旁边,看护正寸步不离地守着,而在另一处距离七八步外的地方,有几个黑衣人站在那里。
那是他,特地派来的,而容寇北,亦是知道的。
楚奚缓步走了过去,轻声地喊了一声。
“爸!”
容寇北正想事情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便回过头望了过去。
见到来的人是楚奚,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怎么又来了?”
楚奚走到了他的面前,转眸看着旁边的看护。
“你先下去。”
那看护点头答应了一句,立即便退开。
随后,他才看向了容寇北。
“爸,这两天你还好吗?新换上的菜式喜欢吗?”
容寇北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
走近一些。
“新换上的菜式我很喜欢,楚奚,你平日里忙,就别整天过来了,你每次过来,还得多绕几圈甩掉后头的人,多麻烦?”
然而,对楚奚来说,这并不是麻烦。
他看着容寇北,这个疗养院,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对最近发生的事,容寇北是不知道的,况且,他也不想太多的事情令他担心。
但是,关于容浅的事,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跟他说一声。
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就好像是在迟疑些什么似的。
容寇北微微蹙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浅浅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抿紧了唇,随后,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询问到底怎么了,便听见他略显低沉的声音。
“爸,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容寇北一愣。
“浅浅,怎么了?”
男人将事情告诉了他,临了,容寇北叹了一口气,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这事错不在你,你别责怪自己。”
容寇北顿了顿,抬眸看着天边。
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他很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但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在无力挣扎罢了,他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更别说他现在这副鬼模样了。
他唯有依赖别人,而这个人,就是楚奚。
他知道,有些事,他不应该把他扯下去,但他能信任的,就只有他而已。
他一直都是信任楚奚的,从最初到现在,这份信任都没有改变过。
楚奚没有说话。
他又叹了一口气,扭过头来睨着他。
“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吗……”
楚奚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那些黑衣人,就隐藏在四周,将这里很好地重重围住。
如果,不是仔细去看,根本就没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毕竟,是重金聘来培养了好些年的人啊,的确,只有自己亲自培养的,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还是老样子。”
“是吗?”
容寇北低声地喃着,眉头不由得一蹙。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继续这么提心吊胆地过着,倒不如,早些爆发,还来得痛快一些。
只是这些年,他都走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么一会儿。
“反正,楚奚啊,你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就好。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舍弃的……”
楚奚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只是有时候,为了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许久以后,楚奚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爸,你放心吧……”
容寇北一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
阳光,铺天盖地地照射下来,明明,该是满是温暖才对,却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寒冷,从骨子里渗出来,让人无法适应。
看样子,是越来越近了。
潜伏的人,到底,还是会按耐不住的。
……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明明,她入院的时候,还只是穿着短袖,然而,出院的时候,她却要穿上长袖,不然的话,就会感冒了。
毕竟,是已经进入了冬季了。
再过不久,就该到春节了。
又一年,即将过去。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晚,换着是以前,早就该穿上厚厚的毛衣了,而如今,却是穿着长短袖,然后在一夜之间,就转凉,骤降好几度。
来接她出院的,是楚维。
当楚维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容浅正站在窗前,打开窗看着外头的景色。大概是有些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冷,他能看见她时不时缩了缩肩膀,用手磨挲着臂膀。
他不自觉一笑,从床上拿起了外套,走过去罩在了她的肩上。
容浅吃了一惊,回过头看见是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他抱歉地一笑。
“你看得太专注了,我可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他也没怎么在意,伸长了手把窗给关上。
“觉得冷为什么还要站在窗前?你这不是在折腾自己么?前几天是谁跟我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讪笑着。
“我就是觉得太闷了,才打开窗看看。你说,这天气变得还真快,是不是?明明昨天我还在穿短袖,今个儿竟然得穿长袖了,而且,还得披上外套。”
楚维不以为然。
“听说冷空气要来了,当然会转凉,怕是再过不久,就会更冷了吧?”
“也对呢!”她看着窗外,“再过一两个月,就到新年了吧?我之前还在想,莫非这一次的新年不会冷?没想,这就冷了起来。”
她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些好奇。
“不知道今年的冬天会不会下雪呢?”
楚维走到旁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去年不就没下雪了?今年大概也不会吧?”
她接过他递来的水,低头喝了一口。
水温温的,也不烫,很适合入口。
说起去年的冬天,容浅突然想起,去年她和楚奚的关系仍是不温不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突然心血来潮,把她给连夜拐出了国,说是要找处温暖地地方过冬。那时候,她还曾经取笑过他,说认识他那么多年了,怎么都没发现他怎么会这么怕冷。
如今想起,或许,并不是楚奚怕冷,而是刚好去年的冬天,她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孱弱了很多,他怕她有什么事,便把她带到了比较温暖的国度,让她无须天天困在家里哪都去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楚奚,明明她住院的这些天,那个男人都不曾出现过。
容浅摇了摇头,挥掉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把水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楚维刚才就已经替她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而她的衣物也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能直接出院了。
她的左手手腕仍然缠着纱布,医生在她办理出院手续之前曾经过来给她换过药,叮嘱她下星期过来再换一次药。
她的伤,大概得再过十来天才能痊愈,到时候,她还得过来进行复健。
至于她的左手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那样,那么,就得等到十来天以后拆线了才知道了。
楚维看了眼时间,随后,抬起头看着她。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容浅点了点头,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她现在是迫不得已想要快些见到小米粒。
距离上一次见到小米粒,已经是好些天了,她是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如今的她,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儿子的身边,好好地抱抱他,亲亲他。
楚维拿起了装着衣物的袋子,正准备与她走出病房,没想,却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了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容浅一愣,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安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