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不是纯粹的黑暗。因为星光明月的存在,漆黑的它已染成了深沉的蔚蓝。虽说同样是深沉的存在,但却早不是那种心悸的死板与恐怖。在那高高挂起的地方,它多了些许有趣的东西——一丝丝依稀可见的云朵。这是多变的东西,一如被世人推动的局势一般,它在夜风的吹拂下,也不断在天空这块辽阔无边的大舞台上展现着自己不同的面貌:时如白驹,时如苍狗……不过是转眼的一晃又成了令人着迷的美女。
这一切都很美,很吸引人,但它只能是默默的做着,却没有多少观众。上演的时间不对了,在这黎明的时刻能有多少人挣扎着疲倦的眼睛从被窝里爬起经受着依旧有些寒冷的夜风来看着云朵的演出呢?即使有,那也只是顺带而已,真正能令她不眠的绝对不是这精彩的天空。
站在敞开的落地窗之前,带着微微寒意的夜风轻轻的撩起了薄薄的窗纱席卷着覆盖到她那惊魂未定的脸上。苍白的脸此刻没有一丝血色,斗大的汗珠就这样被风吹得有如冰一般的寒冷。在这窗前,她并没有窗着足以御寒的衣物,一袭轻纱织就的睡袍便是笼在她娇躯之上的唯一了。
她喘息着,刚刚从恶梦中惊醒的滋味绝对不好受。更何况关心则乱,梦中的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的他呢?感受着身上的凉意,她那混乱的思绪渐渐的恢复了秩序,然而恶梦中的情形却越发鲜明的出现在她眼前。天上的色彩似乎幻化成了那恶梦的舞台,演员则是那多变的云朵,序幕慢慢的展开,在她的面前再次显现。
黑色是四周唯一的颜色,那无尽的虚空像是被泼了墨一般,即使举起手来也无法看清手指的形状。一条蜿蜒扭转的红色之路在黑暗中延伸着。那红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红,而是极为鲜艳的血红。它微微的放着光彩,隐隐流动着,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空间并不显得烦闷,这里还是有风的,但这里的风带起地上的那种种气味却很让人受不了。她就站在这条血红的路上,除了周边的黑暗和脚下的红色,再也无法看到新的东西。
“这……是哪里?”她有些茫然,也有些害怕——毕竟这样的环境实在太容易让人恐慌了。人是需要阳光,需要朋友,需要交流的。把一个人留在这样的地方,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这确实让她难以忍受。
她要离开这里,虽然面前是一条血红色的道路,她也义无反顾的前进了。
前头是什么?她不晓得。路有多长?她不清楚。就连自己在这红色的带着腥味恶臭的路上前进了多长时间?她也不曾去计算。她只晓得自己必须前进,必须在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多向前走上几步,使自己离出口更近些。
时间慢慢的过去,周边的静也渐渐的有了变化。她已经能模糊的听到远方传来的声音,那好像是幽幽的叹息,又好像有人在不断的哭笑。总之,那绝对不是和谐美好的音调,倒有几分像是阴曹鬼蜮的声响。
然而这声音不管为何,总比刚才的那种安静好。孤独的滋味确实是能让人发疯的。
她不顾一切的遁声跑去,想要找到那充满声音的地方。
“别去……”旁边突然有人发话阻止了她的前进。
这是她非常熟悉的声音,是她日夜思念之人所发出的。
“真的是你吗?夫君,你在哪里啊!”她停下自己的脚步,环眼望向四周想找出他的所在。但她失望了,周边依旧是黑色,自己的脚下依旧是鲜艳的血红。
“夫君,你为什么不现身呢?不论你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的。”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唉……!”黑暗中的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个样子你会不怕么?如果你真的不怕那你就转过头来吧。”
“你就在我身后么?”她问言缓缓的转过身来,却瞧见令她伤心的一幕:“不会的,你不会这个样子的。”她大声叫嚣不已。
那是一副怎样可怕的情景啊:他铁青着脸,泊泊的血流从早已变成黑洞的五官里流出;身上的衣服早已是破碎不堪了,从那裸露的部分中依稀可以看到苍白的骨架。
这,分明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高声的尖叫起来。
她摇摆着头脑想把这一切甩开,猛然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恶梦——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衫。
“这实在太可怕了。”她隐隐担心着,生怕现实中也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夫君,你变成什么样都好,就是不要死去啊!”她茫然的向上天祷告,希望能让远方的他承受天神的庇佑。
“叩……叩!”身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祈祷,随之出现的是凯茵那温和的声音:“王后,已经早上了。各位大人正在楼下的大厅等着您举行廷议呢。”
“哦!”她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看见了那由东方升起的红日:“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啊。”她这才晓得自己在恍惚之间,在窗前度过了一个黎明。
“果然是思念误事呢?”她苦笑着,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房门外的凯茵此刻正端着脸盆在门口处候着。自从水芸儿扮演了龙翔天的角色而成为一国之统领后,变越发的忙碌起来,许多生活上事情,她已无法亲自处理。于是,在托蜜儿的建议之下,凯茵便成了水芸儿个人专署的生活侍者,负责照顾她的起居和孩子——两岁多的小儿已能蹦跳行走了,若没有人照看可真怕闹出什么天大的毛病。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揉了揉隐隐有些发痛的额角,将一把浸过冷水的毛巾往脸上随便一抹,水芸儿便开始关心今日的大事了。昨夜恶梦不但让她在此刻显得有些睡眠不足,也让她脑袋变得有些短路,她实在记不清今天究竟要和自己的臣下讨论什么问题。从悠闲的王后一下子变成忙碌的王上,这其中的变化绝对不是区区几天便可以适应的。
“今日是上交王后当初所提三事之决议的日子,各位大人可是一直都在下头等着呢?”为水芸儿记下一天的行止,也是凯茵所需要完成的任务之一。
“啊?一直等着?他们很早就来了吗?”水芸儿颇有些吃惊的问道。
“按照惯例,各位大人都必须在卯时之前到达大厅议事的。”凯茵如实的回答。
“那么早?正规的廷议不是辰时才开始吗?”水芸儿一边问着,一边以极为迅速的手法在整理自己身上的着装。既然有人等着自己,她可就不太好意思继续悠哉了。
“但昔日王上时常在卯时就将他们召集起来讨论国事,久而久之便也成为一个惯例了。”凯茵跟随在龙翔天身旁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其的生活规律也有了一些了解。说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的无法相信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勤于政事的王者。在她心里一向的观念之中,国王和贵族一样都是非常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们关心的时常是今日到哪里去游玩,而非国家是否还有什么不够完善的地方。
“那她不是很累?你怎么不劝劝他呢?”听到凯茵如此的回答,水芸儿顿时觉得心痛起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尽到作妻子的责任。
“我只是一名俘虏,如何能说呢?”听着水芸儿的抱怨,凯茵反而轻轻的微笑起来:“有一次我稍稍提了些,但王上却以‘衣服能遮住身体就好。’来回答我。”
“天啊!他居然还是老样子。”水芸儿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
“嗯?”凯茵觉得有些奇怪:“他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吗?”她不敢问出来,只能将之默默的放在心里。
终于整装完毕,水芸儿面带自信的站起身来。她现在可是要以龙翔天的面目去面对大家了,虽然下面的每个人都晓得她是谁,但除此之外的大多数却不明白。而她的装扮主要就是表现给另外的大多数看的。
缓步走下螺旋向上的楼梯,水芸儿来到了大家的面前。她二话不说,迅速的到做到自己的位置上,便开门见山的向下头的臣子询问:“几日前所提的三件事,不晓得大家可有结果了吗?”
她说着,眼睛直朝诸葛聿铭那边瞄去。她是不直接询问各部官员的,所有的政事,她都让那些大人将其汇聚到两位丞相那里,再由丞相直接向自己汇报。她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以她现在水平,实在还无法处理政事的细节,而只能从大约上去把握。
看见水芸儿的眼光瞅向自己这边,诸葛聿铭便明白王后实际上是要让自己去向她汇报那三件事结果。这可是当然的,就算王后对政事十分熟悉,刚刚进入角色的她对自己这些臣子也没什么了解。不要说来到圣大陆之后收编的那些官员了,就连跟随王上一起渡海的僚幕,她说熟识的也只有自己、关信滕和那徐汶了。此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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