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除了房间里,那明亮的灯火之外,无论是窗外的世界,还是这栋坻院的其他地方都已是黑暗的一片。大街上的梆子刚刚响过三下,就时间而言这已是新一天的开始。尽管如此,房内的她依旧没有停歇的样子。在光明的灯火之下,在那平整而富有贵气的红木书桌后,她的左边是一累累高高迭起的案卷,她的手下似乎还存在这几张未改完的奏折。
瞪着干涩的眼睛仔细浏览着手下的奏折,早已酸麻不堪的手依旧执着醮满墨汁的毛笔在一旁等候。未了终止自己对夫君的思念,她可是每一天都要来累死人的“工作”来压着自己。一旦忙到天昏地暗,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忆不了了。
当大街之上的打更人敲起了三下梆子和两下铜锣的时候,她终于在那最后的奏折之上落下了最后的“同意”二字。抖了抖似乎感觉不到存在的手,摆了摆那几乎要成为木雕的身子,她这才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原来,当国王也可以这么累的。”她轻声咋呼道。虽然也曾从凯茵那里得知夫君经常工作到深夜,但当时的她除了心疼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可现在经过这半个月的轻声体会之后,她还真想大吼一声:“这真不是人作的工作。”
尽管这么会累,很大一部分是她自找的,但其中的艰辛也确实难以用言语描述。她以前并没有接触过相似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只能从头学起。在“学习”的当口,还要进行实际上的“运用”,那又是更加难受的事情了。
“累~!累~!累到了极点!”若有人真的问起,她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回答。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只怕她死也不会再用工作来代替思念了。
但若只是单纯忙碌的累还好些,可事实上的情况并非如此。当晚上忙到子时之后,带着满身的疲惫歇倒在床上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天亮来得越迟越好。”她,实在怕死了白天。
和晚上一个人静静的在灯火下同文案,奏折“奋斗”不同。在白天,她不但得应付那么许多烦人的公事,还得应付一个个人。独处在房间里披阅奏折的时候,若遇到不满意的东西,她还可以嘀嘀咕咕的发泄一番,虽是不能大声,却也能让心中的火气降下不少。但遇上那些“该死”的人,无论她是如何的看他们不顺眼,如何反对他们所说的各项建议,她在“表面上”也不能露出一点火气,她得微笑,始终维持着微笑,直到那些人的离去。笑固然是令人愉悦的,但这笑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话,笑也就成了一种负担,一种痛苦。让她始终挂着微笑的面具,她还真是无法忍受了。毕竟,她只是临时报佛脚的王后,而非在官场上历练已久老练的可以成为“人精”的政客。
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想着自己白天还要强打着精神周旋在那无数人面前面带微笑,她就直想要哭。这样的生活实在太难过了,她无法很好的适应它。若不是为了夫君的理想,她还真想就此甩下不管呢。
“唉……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夜已经是如此的深沉,我也该早点休息,好应付明天的‘挑战’。”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吹熄桌上的蜡烛,准备宽衣就寝。
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清晰异常的敲门声。“王后,诸葛聿铭大人有急事求见。”门外响起了凯茵急促的声音。想来这事情真的很急,她也是跑着上来通报。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急事?”尽管不解,水芸儿还是耐着性子从床上起来,重新整理好身上的衣冠,拉开了房门。
“刚刚接到从洛林传来的消息:特鲁卡特帝国商贸使团已经抵达,其成员除了原来的特鲁卡特帝国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卡卢克之外,还有许多高官。其中更有特鲁卡特帝国的三公主。据悉,特鲁卡特帝国此次就是护送三公主来与我国和亲的。”凯茵简要的介绍着从诸葛聿铭那边得来的消息。
这确实算的上是一件大事,无论对整个圣龙王国来说,还是就水芸儿个人而言。若能将事情处理的好,圣龙军便可以专心的积蓄力量对付罗尔帝国,若是处理得不好,那么等待圣龙军的将会是两线作战的苦涩。
亲自把公主送到这里,可以说特鲁卡特帝国已经断绝了用其他方法来结盟。只能在是与否之间选择,这确实是最直接了当的,也是最令圣龙王国为难的。
因为关系重大,所以诸葛聿铭即使知道水芸儿已经很累,也非得在半夜叫起她来。
“唉……还真是麻烦啊。”水芸儿苦笑了一下,她发现自己总要面对这样难以决断的事情:“大家都来了吗?”她无可奈何的询问。既然是这样的大事,自然需要大家的意见。而且事情牵扯到自己,有些东西她是无法冷静的作出决断。
“都在下面等着呢……”凯茵怔怔的望着她,心里担心着。对女子来说,心爱的人或许是最重要的,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们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另一个她来分享。可看现在这样的情形,只怕水芸儿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答应那个三公主的加入了。
“唉……”看着默默无语的水芸儿,她在心里也是一声长叹。
楼下原本熄灭的火烛又重新被点亮起来。环着大厅四壁的二十四盏明灯一下子将这里照得有如通天白昼一般。一张环形的长桌被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十几个毛色个异的脑袋正低垂着直视着桌面,虽然那里什么也没有。
水芸儿缓步走向那长桌一端的主位,轻轻的坐下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和强打着的笑容,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群人:他们显然也是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除了少数的几个之外,他们大都显得没什么精神。虽然他们也想极力的控制住自己,努力把持住神态的从容,但疲倦而产生的哈欠却总不识时务的将他们所作的一切努力打得粉碎。
这确实有些好笑,但现在却不是笑的时候。摆在自己和大家面前的是一个关系重大的问题。如何处理,将会把国家带到哪一个方向,这都是今晚必须研究出来的结果。只有想通了,这些才能得到最适合自己的答案。
“我想大家也晓得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来到这里了吧。简单的情况,我想诸葛聿铭也向大家介绍了。那么大家心里究竟有什么想法呢?”水芸儿整了整身子,轻轻的问道。
她是真的想得到大家的意见,却不想这样一问,手下的大多数人却把头伏得更低了。他们觉得有些尴尬,不敢看水芸儿的脸。
计较,他们心里是有的,但他们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像和亲这样的事情,虽然和国家有着很大的关系,但同时也是君主个人的家事。在考虑到这些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关注水芸儿自己的感受了。毕竟人是有感情的生物,他们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不只能光光考虑自己的利益,同时也必须考虑周围的人。就像是现在,因为心里有所顾虑,即使明白王后是真的在询问自己,他们也只能无言的保持沉默。在他们心里已经考虑好的那个建议虽然不错,但却不适合现在当着水芸儿的提出。
沉默,成了大厅了的主流。没有人的话语声,只有墙上火烛所发出的轻微声响。“吡波~吡波。”原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此刻是这样的清晰。它轻轻的古荡着大家的耳膜,不断的提醒他们:时间正在无谓的流逝。
“怎么?你们都没有自己的意见么?”等待确实很消磨人的耐心,在过了许久之后,水芸儿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然而,大家依旧没有任何反映。
“哼……”环视着伏垂着头的众人,由看了看神色依旧的关信腾、诸葛聿铭、托蜜儿等人,水芸儿的心里微微涌起了一丝怒火:“既然你们要沉默,那我也不强求了。聿铭,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决断。”
“什么?居然会点到我?”尽管他一直以来的神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他心里也和这边的大多数人一样是不想触碰这个问题的。故作镇静,便是他想蒙混过去的办法。然而这里大多数人的低首畏缩,却反而将他的镇静给突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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