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夜之下

火管制。由于贵族早已成了难民，最繁华两个区的毁灭，此次管制令一下竟比愿来执行的更加彻底。虽说今日攻城之战只朝着贵族聚居的南北两区攻击，而与一般平民所住之东西区并无干系，但那声势实在太浩大了些，两区毁灭的结果反倒让那些平民也心有戚戚，生怕明日南北两区的危难便会在自己这头重演。

    尽管贵族和平民平日里不合的厉害，但盖皆属于罗尔帝国之民，多少还存着些荣辱与共的联系。

    贵族的毁灭，却让平民更坚定了“敌人是异教徒，是恶魔”的想法，使他们尽心尽力的配合着贝拉肯的号令共同抵御圣龙军攻击，这也许是最初关信腾、陈炎、莱卡斯等人并未想到的。这也算是同一事物的利弊两面吧。世事艰难，原本十全十美的物件儿便是没有。此时将图灵打得太惨，却也无人可言此究竟是对是错。

    既然施行了灯火管制，图灵得夜晚便显得无趣许多了。不少人都早早得睡下，好养住精神以应付明日的作战。才到半夜，原本通晓不眠的大城，却已然进入深沉的睡眠之中。虽然大街之上偶尔也有一两队士兵来往巡逻，但那也是悄步细声潜行。嘴里骂骂咧咧的他们此刻也和熟睡中的人们一般疲倦，只是因为上级的命令才不得不如此。由于身体无力的紧，他们可也是无法闹出更大的动静了。

    月上中天之时，一算锐利的眼睛正透过手中的水晶筒往向东面的城池。他全身都被包裹在长长的披挂之中，精致的铁盔护住了那的头颅，也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身下训练以久的战马静静的离着，不曾发出一丝声响。它可不是跟随主人出来执行偷袭的命令，故而口含枚，蹄过布那一套袭营的规范是放不到它身上的。虽然此刻战前需要非常的安静，那却也全平它自己的自制。只要一想到这点，它那马脑袋也是非常的佩服自己。

    “塔山将军。”有人轻声招呼那前头的骑士，只见在模糊的月色下一名身着轻皮甲的骑兵从后面架着快马贴了上来：“全军皆以准备完毕，只等将军的号令了。”因为在马上不好行礼，他也只能拱拱手便算了。昏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那清俊的脸庞微微的显露出来——好一位年轻有力的将军。

    “军鼓队和那些下马的步兵都准备好了吗？”塔山继续用水晶筒查看着对面的情形，口里不住的轻问，“等下可要靠那些大嗓门的家伙。到时可莫要喊坏了嗓子啊。”

    “这点还请将军放心，其实他们早已将那力气憋了一天了。此刻正要给敌人好看呢。”年轻的骑将自信的说道，脸上的朝气倒给人以一种如沐阳光的感觉。

    “那就好。”塔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君毅，我就在这前方镇着，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你了。”

    “是！”大权在握的年轻人此刻也显得有些雀跃与欢欣了。

    此刻图灵的西城头是极静极静的。虽然早已有了夜间攻城的先例，但几乎没有会想到那些异教徒也会再这半夜里有什么动作，何况他们事先根本没有任何备战的迹象呢。再说以往的作战，即使是夜里，也都是从入夜开始打，除了特别激烈的战斗之外，大都在子时之前便结束了。打到三更，那实在是不得已了。

    “开始！”塔山大声的喝道。他已经确认了对面的情形，肯定了整个图灵都处于深深的沉睡中。“这可真是一个吵醒他们的好时间啊。

    我还真想看一看那些家伙手忙脚乱的模样呢。”他顽皮的想着，脸上的表情就有如一个恶作剧得逞的恶童一般，颇有些古怪。

    这本来不是一次正规的作战，和白天的攻击一般这也是不损一人的战斗。只是这次不单单是自己这边不会死人，就连敌人那边也同样不会死人。塔山和他的部队说要做得也不过就是不断得制造状况，让敌人一夜不得安宁罢了。若要说是恶作剧，倒也是事实。只是这恶作剧却是整个作战的一部分，算得上是天大的恶作剧了。

    令下之后，只听三声号炮响起，漆黑的夜空登时腾起三发明亮的闪星来。那正是圣龙军特有的信号弹。此刻一旦发出，便教全军知晓：“进攻开始了！”

    顿时，响彻云霄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的划破夜的寂静，惊起了身后树林里的一片倦鸟。

    后阵的火把举起了。每个士兵的手里都拿着两只。红色的光亮明明的照着他们的脸庞，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临战时的肃穆。方正他们的任务，也仅仅是执着火把站立在这里，给人以一种大军齐聚的错觉。天色是如此的漆黑，这里离图灵又有百数十丈的距离，那些慌乱急切的罗尔帝国兵只怕很难发现他们是在故作玄虚吧。

    中阵的战马狂奔起来，那马蹄踏地之音可是连整片大地都给震动起来。一万多名骑兵分作数支小队来回交叉的奔跑着，在偌大的空地上知起一片渔网般的阵形。他们大都将长枪挂在鞍后，手里则执起灵巧的骑弓，用力的拉满弦，指间夹着一支锋利的长箭。只等着临近图灵的那一瞬箭，便将这箭朝图灵的城头射将过去。虽说今夜只是作出个佯攻的样子，但骑兵的阵列离敌人太近，不得已也必须作出些真的攻击出来。好在这些射出的箭失是专供骑弓使用的，对于一般守城用的长弓并不适合，故而浪费也就浪费，却不怕敌人反拿这些箭来攻击我们。

    前阵是至“铁桥谷道”一战后，隐隐在军中被人称为“变态步兵营”的近卫骑兵营护卫阵。他们虽然只有两千多人，但全火器连弩的装备却让人一看就有点不寒而栗。今夜的作战是给他们大开杀戒的作战。因为他们离图灵最近，为了让敌人不至于瞧穿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式的攻城，他们这两千人可是货真价实的真打，不留给敌人一点的余地的。

    只见那信号弹一发。便有一百多名护卫阵士兵分作三组蹲下，抬起了那曾经在攻打铁索桥时露过面的单兵重弩。塞弹、填药、上栓、平举、瞄准、校对，一连串让外人看得颇有些眼花缭乱的动作却叫他们在整齐划一的规范之中迅速的完成了。负责攻击的士兵轻轻扣动手中扳机，只觉的一股巨大的后坐力从肩膀上传来，手中的重弩登的一震，火光闪烁，一支粗大的火箭从那里发出，响着利啸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朝城门那边飞去。只是眨眼的一瞬，便撞在城门口稍稍偏上的青石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之音。

    夜，终于不再沉寂下去。图灵终于开始了它晚间的喧哗。在如此大的动静之下，还有谁能继续睡着。整个图灵猛的从梦中惊醒，在双眼朦胧之中发现了大事不妙——“异教徒，竟要连夜攻城啊！”

    “敌袭！敌袭！”急促慌张的呼喊在城中此起彼伏的响起。在骤然的惊吓中，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叫骂声，哭泣声同时响彻在图灵的上空。他们蒙蒙的有些不知所措，除了离西城最近的一路兵营的守军迅速的登城防御之外。其他的大多数人急切之间还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贝拉肯匆忙的登城了。虽说外面的攻击早已持续了一刻之久，不过他的到来确实还算是及时，因为他不单单是自己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原本用于居中策应的一万守兵。这可是图灵唯一能用于增援的部队了。至于南北两个城门的守军，他是万万不敢动的。即使那两个方向的攻击早已过去，但谁又能猜得出异教徒会不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呢。

    留兵于那两处原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啊。

    “城下的情况怎样？”贝拉肯全副武装的走进了城楼，紧张的询问负责西门防御任务的迪亚雷。卡那修尔。

    “不好说？”迪亚雷紧紧的皱了皱眉头，“将军您来到这里不觉的有些奇怪吗？”

    “奇怪？”贝拉肯颇有些不明所以的扬了扬眉头，随即便发现迪亚雷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太静了，四下里除了自己这边的说话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声响。原来喧嚣震天的喊杀声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怎么回事？”贝拉肯瞅着迪亚雷静静的着他的回答。

    “不晓得！”迪亚雷老实的摇了摇头，“我方的风灯一亮，攻来的敌人便迅速的撤走了。”

    “什么？”贝拉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敌人究竟在搞什么？”

    他也不知道。

    没有了敌人似乎便该就此结束了。贝拉肯心里便是这么认为的：“也许他们只是出来吓一吓我们呢？”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但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说法了。

    熄灯，退兵，重新回去睡觉，同时在暗中加派人手进行观察。能够想到的，贝拉肯一一都下达了命令。整个图灵又渐渐的重新进入了梦乡。

    这可是一阵好眠啊！一静就是一个多时辰，也确实能让大多数人沉眠下去了。

    然而便是在这个时候，圣龙军的进攻又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让图灵重新的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回事？”慌乱之后赶到城楼又一次询问了相同的话，贝拉肯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不耐的光芒。

    “还是老样，敌人退了。”迪亚雷同样显得很无奈。

    “唉！他们究竟想作什么呢？”贝拉肯得到了个消息只有，也只能又一次的离去了。

    第三次……

    第四次……

    贝拉肯看着这很有规律的一次次进攻行动，终于省悟过来：“他们原来是在骚扰我们啊。”

    但这时再想到似乎已经太迟了。一夜的骚扰，令图灵城的所有人都睡不好觉。他们很想继续去补眠，可……

    东面的太阳昇起来了，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新的战斗。

    第八部 云龙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