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眼,楚容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一手搀着父亲,另一只手牵着楚越言,嘱咐楚越言牢牢牵住年纪尚幼的楚越人,随着大伙儿一道往九嶷山上跑去。
直到赶到山腰上,她才发现楚越言的手中已是空空如也,楚越人已不知所踪。她惊慌失措,将父亲与楚越言一起托付给义父义母,不顾众人劝阻,转身往山下跑去。
往日熟悉的道路今日起走来却跌跌撞撞,她几次摔倒在地,又急急爬起身来,顾不得检视身上的擦伤,一心一意,只想快快找回自己年幼的孩子。
可是走遍山下几个村子,每一条道路,都没有看见楚越人小小的身影。
怎么办?怎么办?她心急如焚,巨大的焦虑几乎要将让她崩溃。她已走遍这附近每一处地方,现在,只剩下最前面那座村子没有寻找,可是那里是军队进攻首当其冲之处,族人之中挑选出来的少壮,正以楚千帆为首,竭力想要击败那些前来进犯的混帐!
怎么办?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她便向前方村子跑去。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近乎疯狂的信念: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孩子!
随着村子一点一点接近,她的心越提越紧,终于,到了!她一头扎进去,顾不得去想会不会被敌人发现,放声高呼着楚越人的小名,一遍又一遍,四下寻找,却得不到回应,也找不到楚越人的身影。
勉强镇定一下慌乱的心神,楚容云这时才突然发现,村子中竟然没有任何声音。
这里是与朝廷军队交锋的最前延,怎么会没有一点声音?不要说兵戈交击之声,就连人声也没有!
楚容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难道是战败了?可来路上并没有遇到乘胜前进的军队啊!
她忐忑不安,下意识地往前走去,不同于方才来时的忽忙,走得十分缓慢。一直走到村口,她站在村前那一片草地上,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终身不能或忘的一幕。
昨日尚是青青碧草,鲜嫩柔软犹如上好毯子的草地上,现在已被鲜血浸染。昨日还言笑晏晏的族人,互相说着家长里短,现在已成为一具具不能动弹的尸体。
白衣,绿地,鲜血,每一样颜色都是夺目的存在,即使放在一起,仍然谁也掩盖不了谁,各自竞相斑阑。
她木然地一一看过去,从脚边邻家的青年,到旁边东村会做木活的老爹,一个一个看过去,认过去,一直走到最前面,才看到自已的丈夫,还有,小小的楚越人,跪在他父亲的旁边,眼神呆滞。
她还能看见他,即使他已不会再动,不会再说话。
他却已经不能再看见她,即使她走到他身旁,像往日做过无数次那样,将头枕到他肩胛上。但他已经不会再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长发,对她微微一笑。
往日的幸福,就此休止。往日的欢愉,就此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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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言将楚容云的手放回被中,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金枝低声道:“怎么样?”
楚越言示意她到屋外说话。
“家母现在脉博较平日跳得快些,体内气息稍稍紊乱。也许是说起旧事,心情激荡的缘故,才会突然昏倒。”
“不会有事吧?”
“待她醒来,将心神平复下来,静养几日,自然无事。”楚越言道:“公主,方才你们说了些什么?”
金枝垂下头,道:“说起十八年前那一战,正说到你们的父亲……就是我姨父战死那里。”
“难怪如此。”楚越言道:“那一役时我八岁,至今忆起,一切仍然历历在目,令人不敢回首。”
金枝沉默许久,道:“但是她没有说完……后来,究竟怎样了?”
若是向楚越人问起这个问题,只怕楚越人会当场施术攻击,而楚越言只是默然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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