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的亲生母后,嫁进了花家。
花锦其时年少风流,其实还真不愿受这个拘束,但是皇命难违,不应也要应。娶了公主之后的头几个月,二人也都还算相得。
到第二年上,雅平公主怀了身孕,他哪里熬得过。在外头花天酒地了几天,有一日喝醉了酒,摸到了丫鬟房里,便有了花有重。
花家子嗣本就艰难,连花锦也是花老太爷在四十岁上才得的。
此刻,老太爷听见这丫鬟怀了身子,也就瞒着没敢说。只私底下将丫鬟送去了城外别庄待产,心中想着,若生个女孩只令人好生教养,将来贴副妆奁,寻个好人家也就算了;若生个儿子,少不得也只好老着面皮,拼着闹腾也要保了这孩子。
那丫鬟去了只四个月,雅平公主便生了一子,这便是花有为。
花老爷子喜翻了心,只恨不能将这个孙子供进佛龛里头。三个多月之后,老爷子刚给长孙做完百岁,那边别庄也传了喜讯来,说那丫鬟也生了个儿子。
这倒让老爷子有些犯难了,犹豫了几天,毕竟忍不住,偷偷跑去看了二孙子。这一看,便真正有些放不下了!
原来长孙虽然生得好,容貌却酷似其母雅平公主得。而这个小孙子,却怎么看怎么与自己相似,倒更像是正统的花家骨血。他犹犹豫豫了几天,终究还是觑了时机跟儿子说了。
花锦踯躅了几天,眼看次子就要满月,毕竟是自己的种,又有老爷子撑着,自然也不好不入宗祠得,只得硬着头皮跟雅平公主说了。
雅平公主本是皇后亲生,在宫里身份既高,脾气自然也就小不了。听了这话,当场就闹了起来,险些没拆了房子,摔了儿子,更将花锦抓了个满脸开花。
这事闹了几天,终究还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位皇上听了这话,倒是大笑了一回,他自己都坐拥后宫三千,自身不正,怎好令人?
便叫了女儿回宫略略的训斥了几句,又叫她接了孩子回来。雅平公主气得险些吐血,一路奔到后宫,对她母后哭诉了一番。
全京城的人看了这场笑话,都是各自闷笑,却也没人敢当面议论。再说花有重与其母回了花家之后,不到三个月,他母亲便得了恶疾忽然暴亡。
这事,因着双方身份悬殊过大,明白的人也就各自笑笑,至多也就是背后感叹个一句两句的。
花家老爷子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好在出事的是那个丫鬟,他也没什么。但出了这事,他哪里还敢将这个宝贝庶出的孙儿放在家里?因而告病辞官,带了次孙,回了封地老家,含饴弄孙去了。
老爷子年纪本来也不小了,又经了事,此后精神就不太好,没几年也就去了。他本就喜欢这个长相酷似自己的孙子,自然也就多方为他打算。
临去之时,还不忘密密嘱咐了花锦一番。花锦自己也觉得对不住这个小儿子,对父亲的临终遗言自也是一一遵守,不敢稍有违拗。
花有重自此便一直在源城行之书院求学,待他年满十五,花锦便使人送了一块贡商的银牌并一万银子本钱,算是分家的意思。花有重对花家本来也没有多少感情,见他父亲如此,自然乐得受了。
他孤身一人,行事周全,性子老成持重,所交的几个朋友又是得力的。因此几年下来,贡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挣了好大的一份家产下来。
与之相反的却是花家,花家当日随金晋开国帝王起事,之所以能得重任,靠的就是祖传的马场。
金晋建朝后,论功行赏,花家得封万户侯,这封地正是位于辽东。偏这几年,辽东地区不甚太平,花家的几处产业都连续遇了事儿,非但颗粒无收,更倒赔了好些。
本来遇了天灾人祸,但开源节流上一些日子,等辽东太平了,便可无事。偏偏花锦与雅平公主又都不是擅经营的人。雅平公主更是既爱面子,又豪阔惯了,眼见用度紧了,她心中顿时便疑是花老太爷将花家多年的积攒拿了去给花有重,乃至今日至此。
她再使人打听,却见花有重手中好大的一份家业,她气恼之下,便日日同花锦闹。花锦被她逼得无法,不得以,使人来寻花有重。
花有重自小到大,也没见过花锦几回,于父子情分上,本就甚是淡漠。但念着祖父,终究不忍翻脸,见他爹开了口,想着当日原收了花家一万银子的本钱,便索性连本带利的还了二万给他,想着自己也算是尽了心了。
不承想雅平公主本是试探,眼见一开口便得了二万银子,顿时疑心更甚,心中更料定必是花老太爷私下将花家积下的银子给了庶子。只是如今她的父皇母后皆已薨逝,继承了皇位的天启帝,非但不是她的亲兄长,当年更与她颇有龃龉。
何况如今花有重也不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稚子,他做了这么些年的贡商,所进的又是贡上的丝绸衣物,与宫内的关系也颇亲密,实骨里却比她这个失势公主更有办法些。
她心内筹划了几日,又见花有重至今还没有个妻妾子女,一时起了歹心。便问人借了几个侍卫,悄没声的去了源城,不料花有重命大,虽受了些伤,却于性命无碍。
花有重本来不是笨人,出了这事后,他自己也便盘算了一回。又想着与其在源城等着人来算计他,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这才决定要在晋京再开一爿店。
一来加强与晋京的联系,方便生意往来;二来也好就近盯着雅平公主,防她再出花样;三来,将来若一时斗她不过,好歹也能留些产业,手上不致一无所有。
因了这个想法,加之沈别宴的竭力推介,他便让初七与姜煜桓过来料理这一爿店,连店铺的契纸上也一应写了姜煜桓的名字,以显示自己与霓裳其实无干。
他原也没打算这么快过来晋京,却不料出了官盈朝的事,最终还是提前过来了。
花有重闷闷的坐下,叹气道:“这算是个什么事?”
他自幼都是祖父教养,对生身父母并无多少感情,因此倒也从来没想过为母报仇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但事情如今已弄到这个地步,他却也绝不甘心坐以待毙。
扫了他一眼,姜煜桓淡淡回道:“她既决意如此,你又何必客气,不过如今也无须撕破面皮,只虚与委蛇,觑准时机,摆布了她也就是了!”
花有重沉默了一下,轻叹了一声,却不肯再说这个,只道:“下月初九日,便是本年的花魁赛了,你看,我们可要表示一下?”
“表示?”姜煜桓讶异的挑起眉头。
花有重无语的看他,不由的叹息了一声:“花魁赛好歹也与闻景相干,我知道你们两个有些心病,但你这样,也未免太没有朋友意气!”
姜煜桓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刚张口向说什么。一见他挑眉扫过来的恐吓眼神,便失笑的摇了摇头:“我知你意思,不过你也无需多想,更不用费心。前几日初七已从我这拿了好些上好进上的料子去,我想她与那官盈朝交情匪浅,这衣料,必是拿了去给那官盈朝缝衣了。”顿了顿,他含着笑,又继续道:“她的能耐,这几日下来,你也该看出来了,有她亲自动手,花魁赛那日,那官盈朝必能惊艳晋京、倾倒众生!”
“你对她倒是信心十足!”花有重歪在桌上,拿脚踢了下姜煜桓,调笑道。
姜煜桓只笑了一笑,却没再开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