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趋于平宁的时候,季青城吻了吻她眉心,起身披衣,亲自唤人服侍她沐浴。
第一个她在季府的夜,每个细节都要让人知晓,他对她的看重、尊重。
分别沐浴之后,季青城先一步回到寝室,看到她放在枕边的那枚四环银戒。
他拿起来,裹进掌心。
似是看到了她独自留在京城的每一日每一夜,用这银戒睹物思人。
慢慢倾斜了身躯,倚在床头。
心,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似是被一只小手狠狠地拉扯了一把。
余生要用多少的回报、宠爱,才能弥补亏欠她的所有时日。
而眼前,还是要继续的,亏欠她。
他没有多少时日,就要离开了。
卫昔昭由丫鬟虚扶着回来,神色平宁,看到眸光黯然的他,无言坐在床畔。
季青城张口欲言。
卫昔昭却笑着缓缓摇头,纤长手指拂过他的唇,之后低头,吻过他双唇,游移至他锁骨,如若调皮的小兽,厮磨啃咬。转瞬间被他抱起,落在他身上,不由嘤咛出声。
她什么都不要听,那就什么都不说。
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悲伤喜悦,用缱绻交织作为宣泄口。
她是他此生的精灵,亦是令他丧失自制力的妖精。
抵死缠绵。
——
卫昔昭大口喘息着醒来,声音中有惊惧,“青城?”
“我在。”季青城展臂拥紧她,“我在这儿。”
“我做噩梦了,害怕。”卫昔昭更深地依偎进他怀里,“要回来,不许和我分开。”
她意识混沌时现出的脆弱令他动容,“会回来,回来后再不分开。”
“你不要忘了,我会一直在家中等着你。”
“不会,不会忘。你是我的妻,我的命,怎么能够不回来。”
卫昔昭这才安稳下来,又沉沉入梦。
季青城却再也无法睡去,看着红烛火苗微微晃动,直到天色微明。
起身后第一件事,是进宫谢恩。
皇帝还未下朝,两人先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夫妻,语声有着发自心底的愉悦:“好一对璧人,不知会羡煞多少人。”心里则又加了一句:也不知会使得多少人失魂落魄、一生抱憾。例如她膝下的皇孙。
说着话的时候,皇后过来了,说是来给太后请安,真实用意自然是来看看这对小夫妻。
卫昔昭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说话慢慢地随意之后,她细看了几眼。
皇后面容略显憔悴,却仍是国色芳华,鬓角丝丝因愁而生的白发只会让人的怜惜更重。而语声如若出谷黄莺,清脆甜软,若只闻声不见人,少不得会以为她只是个妙龄少女。
卫昔昭打量皇后的同时,皇后亦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角又时不时地瞥一眼季青城,唇角始终挂着若有所思的笑。
从太后宫里告退,两人去往养心殿。略等了片刻,皇帝召见。
萧晨逸的脸色其实不大好,虽然言语温和:“你二人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朕也为你们庆幸不已。”
两人齐声谢他赐婚之恩。
随后萧晨逸再无别的言语,只是让卫昔昭先行退出,留下季青城说话:“十日后,你就要出征西域,为大周建功立业。出征期间,当全力以赴——你该明白,此战艰辛之处。”
“微臣明白。”
又怎么会不明白。看过地形图便能知晓,即便顺利地将敌国驻留人员驱逐出境,其余几国亦是虎视眈眈,若联手发兵,大周将士还是生死难卜。战捷已是极为艰难之事,可最关键的却不是打败敌国,是在战捷之后还有没有精力应对别**队。
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形,皇帝又何须筹谋这么多年才有所举动。
“在你出征之前,你家中一切,也当料理妥当。”萧晨逸忽然话锋一转,“朕的意思是,你该有所准备,不要让昔昭郡主来日陷入危难。朕能让你们心愿得偿,却不能确保她不在季府出闪失。”
季青城不由心头一凛,问道:“微臣愚钝,不知皇上言下之意是——”
萧晨逸却无意透露更多,“朕只能言尽于此。”
季青城敛眉沉思片刻,“微臣遵命,当尽全力避免日后风波。”
“如此最好。”
走出养心殿,季青城对上卫昔昭略显忐忑的目光。
“没事。”他用温柔的笑化解她的不安,“皇上与我提了几句朝政,自然不便留你在殿中。”
卫昔昭也不疑有他,“那我们回去。”回去还要给公婆请安。
“累不累?”一面缓步出宫门,他一面问道。
“还好。”卫昔昭这样说着,略显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季青城不由逸出歉意地笑。可是细想想,觉得也不能怪自己需索无度,她引火烧身的情况也是有的。
回到府中,两人去往季允鹤与太夫人房中请安。
二爷季青圻、三爷季青坤与各自的夫人已经在等,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位冯姨娘。不消多想,这位冯姨娘就是二爷的生身母亲。
卫昔昭规规矩矩跪下,从冯姨娘手里接过茶盏,分别奉给季允鹤与太夫人。
季允鹤看了卫昔昭一眼,便略显仓促地错开视线。而太夫人则是似笑非笑地深凝了他一眼。
这些细节都落在了季青城眼中,还有一旁的三爷、三夫人,也都觉得有些奇怪。
季允鹤直言询问太夫人:“府中对牌可拿来了?”
“早已备下。”太夫人笑着应声,命人取过一个极为精致的小匣子,双手递向卫昔昭,“日后这府里的大事小情,就要你与青城费心打理了。”
竟在第一日就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了她。卫昔昭稍稍有些惊讶,手迟疑着没有去接。
“你在卫府时便打理诸事,这是谁都知晓的。”季允鹤并未给卫昔昭推脱的机会,“卫大将军教女有方,是连皇上都认可的事,你安心收下便是。”
卫昔昭也便没有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