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剧烈的咳嗽。
二姨娘寻到放在枕边的一方帕子掩住嘴,另一手则示意卫昔昭不需忌惮,“是……是这两日服的毒……又染了风寒……不会殃及你……”
卫昔昭则是清晰地看到了二姨娘手中的帕子被一口鲜血染红了,她的额头也已出汗,显得极是痛苦。许氏给二姨娘用的是什么毒?她要挨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此时在看的,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二姨娘的咳嗽声却是越来越剧烈,以至于惊动了回避到西厢房的几名婆子。
婆子们分别走向东厢房,到了门口,又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季青城见状,阔步走进东厢房居中的房间,转身走向二姨娘所在的寝室,到了屏风外,聆听片刻,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卫昔昭的语声:
“要怎么样你能好过一点?”
二姨娘摆了摆手,看着卫昔昭递给自己的丝帕,眼中有了一丝笑意,“若是……若是淬了剧毒的……我也就接了。”
卫昔昭有些茫然地收起了丝帕。是啊,二姨娘此时最需要的不是谁的关心,是一个快速了结的法子。
二姨娘的咳嗽声终是停了下来,对卫昔昭招了招手,“我要告诉你的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屏风下的那双黑白皂靴,微笑着转了话锋,“大小姐果真是有福气,将军竟害怕妾身会伤了你。”
卫昔昭回身一看,知晓了原由,和声道:“将军稍等片刻,妾身再说两句话便出去了。”
季青城闻言,缓步出门。果然,片刻后,卫昔昭出来了,只是神色分外茫然,脚步也是虚脱无力。
“怎么了?”季青城上前去,携了她的手。
卫昔昭如梦初醒,“没、没事。”
“告诉我。”季青城正色看着她。
“是……”卫昔昭对上他关切的视线,抿唇绽出一朵笑容,“是有些生气,二姨娘对我娘亲出言不逊,可她是将死之人,我硬是没法子计较,心里有些憋闷。”
“果真如此?”这次,轮到季青城疑心了。
“的确如此。”卫昔昭无奈地笑了一下,“任是如此,我还要善待她膝下一双儿女,因为我已经发过毒誓——你说我生不生气?”
“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季青城不由失笑,“原以为已无人能欺负到你头上了。”
卫昔昭稍嫌沮丧地蹙眉,“可不就是,我也曾这样认为,今日却吃了哑巴亏。”之后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要怪你,你随我前来,我便忘了谨慎处事了。”
“又是好心办了坏事?”季青城笑着引她走向门外,“回去我再给你赔礼。”
卫昔昭笑着点头。上马车的时候,见小九进了院子,她猜测着应该是去警告别院那些下人了——这回事,如果传到许氏耳朵里,总是不好。
回去的路上,卫昔昭分外慵懒地依偎在季青城身边,双臂环着他,喟叹道:“若是一直这样走下去,走至地老天荒,该多好。”
“是,若能一直陪着你,一日也不分开,该多好。”季青城揽紧了她,低头索吻。
卫昔昭缓缓侧开脸,把脸埋在他肩头,忽然脆弱,语声万般伤感:“青城……”
“嗯?”
“不想让你走。”说完这一句,她就话锋一转,“早些回来,一定要早些回来。”
他下颌摩挲着她的脸颊、丝发,“有时候,真想带着你远走天涯,把这一切都放了、忘了。”
“如今不能,以后会么?”
“以后会,以后我只听你调遣。”
她这才漾出了笑。
有时候,卫昔昭想,自己和他,其实是最该知足的人。清醒的爱着,清醒的珍惜着,如此风月,一日其实便是天长地久。而许多人,一生连这样的一刻都不能够拥有。
此生,她没有辜负谁,也没被谁辜负。
是他让她明白、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是她漫漫长路之中最在乎的人。
回府之后,太夫人那边过来人传话,请季青城过去。
季青城落座后,太夫人便黯然道:“方才安乐公主又过来了,说了些气话,随后又说了你去往西域的千般凶险,我这心里着实难过。”
季青城淡淡应道:“娘,您不需听她危言耸听。”
太夫人沉吟片刻,又正色道,“你就不需瞒我了,轻重我已有了数。若你此去不能回来,而昔昭又不能怀上你的骨肉,这可如何是好?你也晓得,你爹最是看重你,也只有看到你,才有笑脸。不如……你再添两房妾室,如此……总能有一个能延续你的血脉,为你开枝散叶——不要怪我无情,正是因为想得长远,我才出此下策。”之后长叹一声,“若是好歹有些胜算,我也不至于未雨绸缪。”
季青城目露惊讶,沉默片刻,缓缓起身,“昔昭不是一定要嫁入季府,她可以嫁入更高的门第,可她没有。我如今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时日的不辜负。娘,您若认定我此去不能回来,那么,就让我走得好过一些。”
“可是……”太夫人抬眼去看,黑色身影已经步出房门。良久,她又是一声长叹。
季青城回正房之前,去了后花园的杨柳畔,与父亲倾谈多时。
晚间去请安之前,季青城被新来的管家乔楚请到了外院,说是有要事禀明。卫昔昭便先一步去了太夫人房里。
一进门,卫昔昭看到那一幕,颇为惊讶——
三爷季青坤腻在太夫人身边,似个撒娇的小孩子一般在央求什么,而太夫人脸上则是一脸宠溺而没奈何的笑。
卫昔昭想着,这情形若是出现在卫府,父亲恐怕是会把儿子的腿打断的。之后,便弯了唇角,迟疑着停下脚步。
“昔昭,快过来。”太夫人一面笑着招呼着,一面将季青坤推开,“青坤是家中最小的,儿时又体弱多病,被我惯坏了,今日便让你看笑话了。”
“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