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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人到京,除了守在京中林宅的下人来迎,除了陈思渝的长子陈裘来迎,就只有许逸仙来接了。
林如海和陈裘说了几句话,就小心扶着陈落秋上了马车,让后是黛玉和枢钰两个,他则和许逸仙上了同一辆马车。
“老林,我够朋友吧,知道你今日里回京,特地向上峰告了假来接你。”
林如海笑了笑道:“够朋友!今日里我请你喝酒就是了。”
许逸仙一笑,说起了这两年京中的变故来。
林如海一行人到了林家后不久,贾家也知道了林家全家回京的消息。贾母当时正和王熙凤说笑,宝玉正腻在怀中扭着,史湘云更是脆声笑闹着,探春在一边坐着笑,迎春垂头不语,惜春也在一边。
“林姑爷全家回了京?我那外孙女岂不也回来了?凤丫头,你快去将琏儿叫来,明日里去林家将外孙女接来,说来我还没见过她呢,也不知道和你姑妈长得像不像?”
让宝玉及几个女儿子顿时好奇不已,纷纷打听起林家表妹(姐)来。
长安城中风雨多
林如海告诉许逸仙陈夫人有孕,笑道:“这孩子同你的孙子一般大小呢。”
许逸仙摸着刚留下的短须得意道:“你就庆幸吧。儿孙自有操不完的心,我是懒得多理会儿子的!说起来,又要说起那贾家的笑话了。”
林如海知道许逸仙这是故意说起贾家事儿,失笑道:“贾家可又有什么新闻?他们家总是闹出些笑话来。”
许逸仙哈哈一笑道:“老林这话说得,没了他们家,这京城里不是少了许多的趣事?贾政的小儿子据说衔玉而生,满京城都传遍了,是个有福的。据说太上皇和后宫的贵人们都知道了,自然是天大的脸面。为此,那贾贵人因着这个深来带玉的弟弟,又因自己正月初一的生辰,说是有福气的,因此升了嫔位,封号元呢。”
林如海能想到贾家肯定会因此而重新嚣张,想到圣上那个诸妃归省的计划,不由得一笑。
“元嫔?宫中其他的贵人娘娘们不得恨得咬牙切齿的?”林如海想到从前的穆王妃如今的穆皇后的行事,不由得问道。
许逸仙也是想起了穆皇后的行事来,笑道:“可不是?不过贾家人可不曾想到这些,而且兴高采烈得很。不过,贾家的事儿,是小事。大事却是朝中老臣和新臣不对盘,老臣以刘阁老为首,他门生不少,且刘家和京中的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因此处处替老臣故旧说话,圣上的新政处处受挫。”
林如海心中默想起刘阁老的生平,刘阁老出身不低,更是太上皇十二年的进士,其同胞姐姐嫁给当年的南安郡王,如今贵为南安太妃。刘阁老三子一女,一女嫁入锦乡伯韩家,三子中有长子刘英为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刘英之妻,乃是襄阳候府的女儿。次子刘熊身上乃是捐的功名,在刘家理事;而幼子刘岳则是平安州的知州。
想到平安州,林如海心中一跳,皱眉道:“如今四位阁老,刘阁老站在皇帝对立面,其他的三维阁老呢?宋阁老,孙阁老和洛阁老呢?”
许逸仙苦笑道:“宋阁老如今快八十岁了,年老体弱,况且轻易不在朝堂上说话。孙阁老的孙女如今进了后宫,虽然处处和刘阁老为难,但是底气不及刘阁老;倒是洛阁老,行事最为稳妥,只是洛家也同贾家一样,儿孙良莠不齐,给刘阁老抓住了把柄,前不久还被圣上斥责了呢。”
林如海想到洛沉舟便是出身洛家,据说按照辈分,还要称呼洛阁老一声族叔。看到族人繁庶,也不见得是好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忠顺王爷不大对。你也知道,圣上登位前和这位很亲近的,还让他执掌了宗正。不过甄家的事儿一出来,忠顺王爷却被圣上冷落了,他就和五王爷、南王郡王几个走近了。如今江南一片和明,难怪圣上让你回京的。如今咱们这些人,在朝中可是隐隐处于颓势呢。”
林如海默想前世之事,太上皇寿元绵长,圣上处事受到掣肘,直到自己过世那一年,朝堂中老臣始终占据主风。林如海想到圣上的心性,也就能理解他后来那样发作世家之事了。
“逸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如今这情势,我能如何?不过只充作圣上手中的枪罢了。不过,圣上如今已经三十岁,刘阁老等人待圣上如同稚龄天子,日后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许逸仙看着林如海,半响才道:“老林你是铁了心站在圣上一边了,你不担心圣上的雄心被那些人磨没了?”
林如海正色道:“逸仙你这话不该问我,只需想想圣上从龙前的为人处事的行径,便知道我为何认定圣上是明君了。”
许逸仙闻言,默想圣上为七王爷时的行事作派,果然是极其会隐忍的。这样的心性,必定是心性坚定之人,且极其记仇。许逸仙摸了摸下巴,觉得不该如此想帝王,忙掩饰开口道:“我还不知道你家小子的大名呢,资质如何?”
林如海也察觉到,随和一笑道:“那小子名枢钰。天枢之枢,金玉之玉。才三岁,却是异常调皮的。不过资质还行。”
许逸仙听了,呵呵一笑,知道林如海口中的还行,其实是极好的。便拍着林如海的肩膀道:“小枢钰就算再聪慧,老林你要等他长大出事,至少要十年,老林你有得等罗。”
林如海想到自己如今已过四十岁,心中不由有些黯然。不过想到自己这一生算是老天爷另赐的,便又释然了。
陈落秋带着黛玉和枢钰进了林府,她也是第一次来京中林宅,看到前廊后亭,小院套间,花木虽然在冬季已经凋零,但是林府之中植了颇多的松柏,反倒别有一番生机。
陈落秋进了屋里,炕也烧了起来,整个屋子暖意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