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覆盖住自己的小腹,有些无措的看向猊貘,她怎么忘了?一个是哥哥,将她养育成人的至亲;一个是孩子的父亲,让她刻骨铭心的挚爱;她该留下谁?她能留下谁?
猊貘了然于她的茫然,他转身走向外厅,却在珠帘旁停了下来,然后说道:“离离,你要想明白,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持自己的选择,不然……”
不然什么?连城不问也明白,不然她会害了所有人,不论是哥哥、风佑,还是自己……
西泽野外军帐
“北里还没有消息吗?”
“妈的,老子就知道一定是宫清词那小子搞得鬼!”貘狼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他身上,除了风佑。
“王,我看咱们直接去找蒙虎,他是骠骑营的统帅,只要您一封信,我就不信他不来!”
貘狼说完下面有一些附和的声音,风佑歪靠在椅子上,右手成勾抵住自己的人中部位,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考虑。
“不行!”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众人向外望去,叶姜拖着一盘糕点正色地立在门帐前。“如果越过北里候借来骠骑营,就是反!”
“反就反,妈的,那种孬种的侯爷反了也罢!”貘狼不甘地吼了过去,其余众人窃语一片,有支持有反对,风佑眼角的余光将在座的人都扫了一边,包括站在那里的叶姜。
“王妃说得对,我们不能反,且不说忠君忠国,就是现在的局势我们也不能反,连惑那厮正虎视眈眈地紧盯着我们,如果这时候乱了,岂不给他可乘之机?到时候别说这场仗,就是整个国家也会落在他的手上!”风佑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中了要害,貘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垂着头,闷闷地哼着气。
“我亲自去一趟北里,貘狼,我不在时军队由你调度,但有一点,万事先和王妃商量!”风佑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叶姜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叶姜凑上前,仰面注视着他,担忧地说了声:“小心!”
仁德十二年 惊蛰
“芙蓉有色千种好,梨花带雨万般情”
窗外有孩童吟唱带露的小诗,在半梦半醒的清晨,唱醒了连城冬眠已久的相思。
“阿红,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他?”她歪着头看窗外树上拔节的嫩芽,回想起昨夜梦境中的人,他的笑容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惜那只是梦。连城轻叹:他现在过得好吗,如果想起我的时候,会不会在唇边为了我轻带一丝叹息,还是真的像我转身那刻心里祈求过的那样,把还未及尘封的往事统统忘却了呢?
“都惊蛰了,怎么雪还没化呢?”阿红没用搭理连城的问话,自顾自的整理着房间,连城突然想起阿红的故事,她稍稍起身靠在床沿,想去摸那摆放不远的琴。
“不准弹琴!”阿红凶巴巴的跑了过来,一把将琴拉出好远,连城笑着道:“你不是说今夜弹琴可以见到老皇后的鬼魂?都说魂灵可以预知未来的事,我想问一问她,我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出来呢?”
“当然不能!”阿红斩钉截铁地说道,“等你看见鬼,你就死了,还生什么孩子!”
说完一把抱起琴走到屋子的另一边重重地搁下。
连城的笑有些僵在脸上,但也心知阿红是为了她好,转身听见远处有丝竹的声音,于是便遣了阿红去外面打探。
北里城外
风佑一行人穿着行军的铠甲显得有些醒目,他微微加快马的步伐想快些到达皇宫,无奈今日的街道异常热闹,人们都围在城门前说着什么,手下有兵士也按捺不住伸长了颈子,风佑索性打发他去看看,不多会儿,士兵回来就说起皇榜和那二十万两金子的事情。
“二十万两?”士兵们开始骚动不安,风佑蹙着眉,孩子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在紧迫的征战中他已经忘了去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风佑觉得也许自己是麻木了,绝望了,对于连城,想来纠缠的也只有自己,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吧!
风佑毕竟是个男人,生活里少了深爱的女人也许无法生动起来,但绝不会活不下去,他有太多的理由去忘却她,包括她对他的背叛和残忍。
“怎么又加了?上次不是十万吗?”他问,身边的士兵凑近了说道:“听说去了不少,没一个回来,便没有人肯去了!”
风佑的心揪了起来,没有人去,不是意味着连城还有不到一年的命吗?风佑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不知为何裂了一般的疼。不是说好不在意的吗?不是说好的吗,为何……
“王?”
手下的士兵不知为什么风佑的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他们立刻停了骚动,安静地立在一旁,前边有一个骑兵手拿皇旗飞速地骑马奔来,道路上的民众立刻给他让下了一跳路,风佑抬头时那骑兵已经到了跟前,端坐在马上,双手撑开诏书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孤闻玄滐王归宁,大悦,特在朝华殿设宴已庆鬼王生辰。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风佑愣愣的接下使者递来的诏书,想起今日原来是惊蛰,可是兜兜转转了一年,生日什么的,他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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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竹声原来是朝华殿的庆生宴,阿红回来时显得有些兴奋,她说今日是鬼王的生辰,连城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些什么,正要想起来时却被阿红打断了。
“快打扮打扮!”
“为什么?我这身子哪能去?”连城不明白一向小心的阿红为什么要赶她去凑热闹,这内庭外庭的折腾,对于她的身体可是极大的打击。
“不行,一定要去,你不想见他?”
连城的面色沉了下来,她撇过脸小声说道:“不想。”
“那……至少也要让他看看孩子,万一……”阿红没有说下去,她的面色潮红,像是隐忍下什么,连城从她微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行将朽木的身躯。
她长叹了一声,缓缓直起身子,那突出的小腹显得整个身子更加盈弱,但尽管这样连城还是能感觉到他旺盛的生命力,每一天他都用尽气力汲取自己体内仅剩不多的营养,想到这儿,连城笑了起来,那笑容虽然苍白虚弱,但也透着无限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