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透着几丝期盼几丝神往和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笑道:
“先生,你看这棉花我种得好吧?”也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的说:“将来我会种多多的棉花呢,每一朵都开得象天上的云彩那般洁白我还会种很多很多的东西”
“会种很大一片水稻,春天时,它们就象一张绿油油毯子,到了秋天,它们就会变成一张金黄毯子,有风吹过时。它们就会欢快的摇晃着脑袋,就象金黄色的波浪一般——先生,你可见如金子一般的波浪?”
岳行文顺着她的目光投向那抹血色残阳,淡笑着摇摇头:“不曾!”
“先生,我还会种很多的果树,每天春天,它们便会开出粉的白的红的黄的各种各样颜色的花儿来。一到秋天,它们便会结满累累果实,红艳艳的在阳光下闪着玛瑙似的光芒,象是一树一树的小灯笼。先生,你可见过会结满小灯笼的树?”
岳行文仍然淡笑着摇摇头:“也不曾!”
“先生,我还会盖一大排整齐的茅舍,里面养着鸡鸭牛羊,每天早上鸡舍里遍地都是白玉般的鸡蛋羊群牛群暮归时,会发出‘咩咩’‘哞哞’的叫声先生,你可知道捡鸡蛋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儿?你可知道看那炊烟袅袅牛羊暮归时,是怎样一派安详的和谐美景?”
岳行文仍是淡笑着摇摇头:“还是不曾”
青篱娇笑一声转过身来,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闪耀着异样的神采:“先生,你送我那一万两银票,我便当作你入股如何?将来我要建一座很大很大的庄园,里面就种我刚说的那些东西,先生到时便可以看到那般美景了。”
岳行文伸手盖起她的双眼。微叹一声,又放下手,淡淡笑道:“可知为师为何会放你离开?”也不等青篱回答,伸出白晰修长的手点点她的眼睛,才道:“不管是在苏府还是在岳府,它们都不会发出这般耀眼的光芒。”
青篱微怔,笑意不变。
戌时三刻,青篱回到自己的院中,娟儿和秀儿见二小姐发丝微乱,脸色阴沉,吓了一大跳。还未等她们开口,便听见二小姐恼怒的声音:“你们去到小竹林里找找我那根香木桃花簪子,若是小竹林里找不到,便去李姨娘院子里找”说着懊恼的咕哝道:“不过被竹枝挂了一下头发,怎么那簪子便找不到了呢。”
这二人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连忙问二小姐是在哪里被竹枝挂了头发。青篱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只催她们快去,若是被其他奴才捡去了,便不妙了,那可是李姨娘留给她的呢。
娟儿和秀儿一听是李姨娘的遗物,便再不敢再多问,连忙提着灯笼出了院门。
青篱待这二人出了门,迅速将妆奁中的银票与手饰等物放入她的挎包中,又用一块布将李姨娘的牌位包好。故计重施,将早已藏好的两罐油细细的将上房里里外外的浇了个遍儿。取了早已结好的长长粗布条,用剩下的油浸了,一路牵着到了院子中间,环视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半年之久的地方,将手中的火把凑近那油布条,火苗轰的一下子烧将起来。
她轻轻的开了院门,又小心的合上,猫着腰溜着墙根儿一路向小花园奔去。
刚一钻进草药园子,胳膊上便多一只惨白鬼爪,岳行文温润的双眸被那冲天的火光映衬得格外明亮,带着浓浓怒意,沉声斥道:“放火还放上瘾了?”
青篱这才想起自己的完美计划中放火这一环节并未向这人说起过,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意:“不放火,老太太一查那古董都变了赝品,那还不露了馅?突然失踪变成蓄意离家,老太太老爷一恼,怕是我走到天涯海角也是要被找到的。”
岳行文脸上的怒色不减,斥道:“你可知水火无情。”
青篱嘿嘿一笑,正欲回答,便见那边苏府里火光冲天,敲锣打鼓的救火声叫嚷声响成一片,与李姨娘去逝那晚的情境多么相似呢。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登时黯了下来。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伸手白晰修长的手来,盖在她的双眼之上,缓了音调,轻声道:“作这个样子干什么?为师不训你便是了。”
那边救火声越来越大,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二小姐还在屋子里之类的话,青篱微微一笑:
“先生,走罢,苏府害得我姨娘自尽而亡,我只点了几个院子而已,如此算起来,她们还是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