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怕什么?
岳行文从方才发声处撤回目光,直直盯向张典吏,一向淡然的脸上透着一股冷色“张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说话还是要有些分寸为好。”
说着淡淡的扫向长丰县衙的众位官员“方田清丈乃国之大计。众人大人为官多年,想必是很清楚这四字的含义。大策之下,该如何做,就不用岳某多言了罢?”
长丰县衙的马蜂窝竟然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捅开的,让朱县令与岳行文都如料未及,但即已然捅了,便就要捅到底。
胡流风眉头一挑,指向方才叫嚷的人,高声叫道:“你这刁民。谣言惑众,煽众闹事,将他给我拿下。”
一副官威十足的模样。
在场的衙役不敢不动,却也不敢立刻扑上。磨磨蹭蹭的移动了身子,眼睛却直直的盯向朱县令。
朱县令这叫一个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金主簿在朱县令身后果断的朝衙役们一挥手,金主簿一向唯县令大人马头是詹,县令大人更是将金钱二位主簿视为心腹,听他的话应当没错儿。
那帮衙役这才如扑向那人。
方才那人叫嚷过后,专等着看他这话会激起何等的闹剧,直到胡流风说出将他拿下的话,他才微微有些慌神,连忙挤出人群,撒腿就跑,但他的脚程如何能衙门的衙役捕快相比。
没跑多远,便被四五个衙役左追右堵摁了正着。那人杀猪般的惨叫响起“老子没犯法,老子说的是实情,你这个昏官,你们害了人命,还想拿把老子灭口,老子要”
四五个衙役将那人扭住拉向李家小院,那人一边挣扎一边骂。
胡流风掏了掏耳朵。挥挥手“堵了。听着心烦。”
说他们是昏官,他便就要摆一昏官恶官的架式。只有昏官恶官,才会让老百姓忌惮,现在若是压不住,场面将会很难收拾。
胡岳二人的这一番不动声色的压制,让朱县令也略微定了神儿,朝着在场的街坊挥挥手“大家都散了罢。李大人与其子的丧事有衙门张罗,定然会办得隆重体面。”
李义山迂腐,江氏泼悍。一个是不善且碍于身份与这些平民打交道。江氏则是谁也敢与之打交道。
是以,众人虽然同情,但也没有太深的情感。听了朱县令的话略微踌躇了一会儿,便自散去了。
青篱听到这消息时,已经将近午时。自知那人来长丰所为何事,她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的忧虑,每日将陆聪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去茶楼听消息,一会去查探平西侯府的动静,倒是青阳显得跟无事人一般,时不时的开解她一番。
但是她的忧心不减反增,若非她不能轻易去驿站探望,早就跑去将那人揪来,问问清楚。
可她却只能整日呆在院子里,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听了陆聪带来的消息,她再也坐不住了,叫来杏儿“去叫福伯套车,我要去品茗轩喝茶。”
杏儿看了看天色“小姐,马上该用午饭了,这会子喝什么茶?”
青篱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说去就去,罗嗦什么?”
杏儿莫明其妙的出门去安排。青阳娇笑一声“看把你急的。你当那岳行文与胡流风是吃素的么?这么点儿的小事都办不好,还当什么官儿?”
青篱知道这样的事儿在青阳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毕竟那样的出身,每日看到的听到的不都是这些事儿。
可,她还是担心。这事不弄个明白,她心里难安。
茶楼自古是收集与传播消息的最佳场所,早上发生在渣子巷的事儿,此时正是品茗轩里各茶客最为感兴趣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的热闹。
青阳最终拗不过她,只得巴巴的跟着一块儿到了茶楼。
茶楼之中大多数是男子,午时又正是茶客正多的时候,她们二人带着两个丫头与陆聪欧阳玉六人一出现在茶楼,便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青阳在长丰已然住了不少的时日。青阳县主的大名早已传遍长丰,虽然只有极少数人的见过,但还是有不少从陆聪,从欧阳玉,从身后的两个丫头,而猜到了这二位少女的身份,不由齐齐的噤了口,直直望向来人处。
青阳被这人盯得好不着恼,将脸一拉,微微有些恼怒道:“这些人真真是惹人厌。”
青篱见此情形也微叹一声,招了招小二,向后面的雅室而去。
虽然在雅室里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但出来走动一番,青篱的心情也略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