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律师提到你在大陆研读投资法律不知你对大陆投资有多少法律方面的概念?”
连建国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今日约见的主题,多少也是想测试这名青年,对大陆法律的认知究竟有几分。
早作好准备的邵轩,轻松自若地从容回答:
“是的,对于您的问题,表面上自海两地的基本法律结构不是问题,唯独在各自表述与立场上,有很大的差异,其实大陆那边的法律与官司问题并不难处理,只碍于目前台湾拥有大陆律师执照的人相当稀少,所以才会导致台商在对岸发展时,常常受限于法律问题而烦恼。”
连建国闻言,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前不久就是为了一桩在大陆的商业诉讼案,搞的我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我从台湾派过去的律师一个都不能用,害我平白损失了一大笔诉讼费用。”
没一会儿他又抬头苦笑地说:“就不知道邵律师是否愿意与连氏企业合作,成为连氏法律顾问的一员,为我处理大陆方面诸如此类的繁琐问题?”
邵轩看了一旁笑脸盈盈的小马一眼,随即内敛的笑说:“其实马律师昨天已经跟我说了有关公司目前的问题所在,能与台湾知名企业合作是我的荣幸,只要连董不嫌弃晚辈才疏学浅,我想,合作应该不是问题。”
连建国一听到对方爽快的答案,马上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太好了,既然这样,咱们就先暂时这么敲定了。”他回头看了着窗外,然后又笑着说:“你先坐一下,我叫秘书拿合作契约过来让你看一下,详细细节我们再慢慢讨论。”
“好的。”
连建国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分机呼唤门外的秘书。
这时马志城则是以肘顶了顶邵轩的臂膀,小小声地调侃说:“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才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深得连董的信任。”
邵轩只是微笑,对于小马的调侃不以为意,毕竟台商前往大陆发展的最大问题,往往就在于两岸在法律上无法达到一个共识,所以才会状况连连无法摆平。
而台商每次都只能靠海基、海协会从中调解也不是解决的办法所以在这时能够熟读大陆法律的律师,自然就成为台湾投资客的上宾了。
“奇怪,怎么外头连一个人都没有?真是的,连杯水也没端进来。”连建国蹙眉的放下话机,回头对着两位律师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志城马上起身回答:“没关系,您慢慢忙,不急。”
马志城一张盈盈笑脸在目送连董离开办公室后,马上用力的坐四沙发上,眼红的推了邵轩一下。
“想不到你才到大陆没几年,就变得这么抢手早知道当初一毕业,我也该跟你一块去大陆研读法律,说不定我现在一回国,马上就晋级成为陆委会的成员之一了。”
邵轩哼笑的睇了小马一眼“拜托,你能把台湾法律系念到毕业,就已经很神奇了,还想到大陆去深造?得了吧!”
“吱,你少瞧不起我,我只是不想认真去念罢了,要不然几年前我早就考上司法官了。”马志城自信满满的说着。
邵轩对于小马这种自夸的行为,但笑不语,毕竟他与志城相识多年,从学生时代开始,志城无论是在追求学妹或是上台表演,就从来不曾失手过,也难怪他会如此自负,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在他们两人等待之际,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道猛然推开,尖锐的声音随即传进办公室里头。
“搞什么,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人都死去哪了!”连盈盈不满的对着外头咒骂几句,一回头正好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大男人,让她当场讶异的停住步伐一双细长的凤眼也开始打量着对方。
马志城一见到连氏企业最刁钻的连大千金,立刻站起身子,鞠躬哈腰地笑说:“连小姐,您早啊。”
“喔,是你啊!”连盈盈一双挑剔的眼神,冷冷的睨了这位充满谄媚笑容的男人一眼“我记得你你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对吧?”
马志城露出讶异状“哎呀,连小姐真是好记性,竟然连我这个小律师都记得,这可真是我马志城的荣幸呀。”
连盈盈对于这种巴结态度的男人,向来最不屑一顾,所以她随即又瞟向了坐在沙发上一派斯文的男人。
看着从她一进门就始终不为所动的男子,很少有员工见到她出现,还能轻松的坐在椅子上而不起身行礼,自然是让她兴起三分兴趣。
“你呢?你又是谁?怎么我从没见过你?”
马志城回头看了邵轩没作反应,连忙替大小姐解释道:“这位是我介绍进来的新律师,也是即将成为连氏企业的法律顾问。”
“我又没问你,多嘴。”连盈盈不领情地睇了马志城一眼。
马志城因为被大小姐泼了一盆冷水,令他当场变得尴尬、僵硬。
邵轩则是对于眼前这位连小姐的高傲态度略有微辞,不过他倒也明白识时务的道理不至于像马志城那样狗腿、谄媚、献媚,只起身给子一个简单的微笑。
“我是马律师的朋友,即将开始替连氏工作的法律顾问,请多指教。”
“唷,原来也是个律师呀,”连盈盈风眼眯成细长,故作娇态的上前走了几步“我叫连盈盈,是这间企业所有人的千金,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邵轩一听见“连盈盈”三个字,马上想起昨天小马确实曾经提过这个名字,由于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十分模糊,所以也只能敷衍性的淡然一笑。
“初次见面,幸会。”
连盈盈见状,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你难道就只会说这几句话吗?”她失望的摇了摇头“我劝你最好多学学你身边这个马屁精,嘴巴甜一点,这样升迁的机会才有可能轮到你头上,否则光凭‘实力’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在这个社会上闯出一番名堂的。”
“多谢连小姐的建议,不过在我看来,做人除了要靠逢迎谄媚来迎合上头之外,我想脚踏实地才是做人更重要的处事原则,不是吗?”邵轩半挑剑眉,反驳意味十分浓厚的说道。
连盈盈闻言,忍不住扬起了两道细长的月眉“你倒是挺有骨气的。”
“我只是坚持自我的本分罢了,与骨气无关。”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着。
连盈盈因为他那沉稳内敛的应对态度,而扬起欣赏的笑容。
一直以来,公司里的员工待她永远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她怎么也想不到连氏企业里,竟然会有像他这样气宇非凡的员工存在?
“很少有男人被我所欣赏,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看过这么多男人里头,最有个性的一个。”连盈盈上前几步,在敛褪了先前冷傲的态度之后,她妩媚地看着他“想不想做我的男朋友呀?”
一旁的马志城听了是当场傻眼结舌,他紧张的着着邵轩接下来的反应。
“我——”邵轩原本想要拒绝她,却在办公室的门忽地被推开,而被迫打断下文。
只见站在门口的连建国那原是开心的表情,因为连盈盈的出现当场褪去大半。
“盈盈?你怎会在这里?”连建国十分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到这里做什么?”
“奇怪了,我为什么不能来?”连盈盈一见到父亲,马上转身走到父亲专属的办公座位前面,随手拿起桌上的钢笔把玩着“话说回来,爸怎么把客人丢在办公室,一个人离开?该不会是跑去看那个狐狸精走台步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连建国气的走到女儿面前指向门口,恼怒的命令“你快点离开这里,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别来打扰我工作!”
“干嘛?心虚啦?”连盈盈一点也不畏惧父亲的威严,反倒悠然自若的走到一旁的玻璃窗前,冷眼瞄向天井广场下的伸展自“我刚刚才在楼下瞧见那狐狸精的身影,一上楼就没看见你在办公室里,这么巧的事,实在让人很难不怀疑唷。”
连建国被气的额际青筋浮动,却又对女儿的任性无可奈何。为了不让女儿频频把焦点放在那位模特儿身上,他试着转移活题。
“你到公司到底有什么事?”
“喔,对了,”连盈盈一想起正事,马上嘟起一张小嘴,姿态略低的撒娇说:“人家零用钱用完了,想来跟你拿点钱去买衣服。”
“用完了?”连建国不解的皱起眉头“我上个星期不是才给你一万块,怎么又用完了?”
连盈盈最讨厌父亲问她这个问题,偏偏每当她低声下气的向父亲伸手时,总是免不了面对这个问题,这不免让她觉得有些不耐烦。
“拜托,那一万块能买什么?连香奈儿发包都买不起。”
“那你的金卡呢?”
“爆啦。”她无谓地说。
连建国又是一阵错愕“三张卡全爆了?”
连盈盈翻了翻白眼,不由地提高音量“你好罗嗦喔,到底给不给嘛!”
连建国嘴巴是抿了又抿,纵然他有一肚子话要训,但面对女儿这种目无尊长的态度,却也不得不全部吞下肚里去,最后只好强迫自己走到位置前面,取出西装里的皮夹。
在拿出几张仟元大钞之前,他仍是不忘叮咛几句“节制点,别像个女暴发户一样乱挥霍。”
“知道啦!”连盈盈开心的等待着父亲的钞票眼角余光还不时瞄向那位律师若无其事的表情,想不到这男人在面对这种尴尬的场合,竟还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她的嘴角更是扬起了戏弄之意“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邵轩回头看了连盈盈,淡淡地回答:“敝姓邵,单名一个轩字。”
“邵轩”连盈盈在嘴边咀嚼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喏,拿去吧。”连建国赶紧将钱递给女儿,恨不得女儿赶快离开“你要是没其他事就快点离开这里,我跟邵律师还有公事要谈,别打扰我与员工的上班时间。”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办公,也不会跟妈说你跟那只狐狸精幽会的事。”连盈盈得意的将钞票丢进皮包里头后,不待父亲愤怒反应,便向那轩挥手道别“邵轩,我们后会有期罗,拜!”
邵轩看着连盈盈像是一阵狂傲的旋风似的,把原本平静和谐的气氛刮的一团乱,心里除了好奇连氏家族复杂的关系之外,更好奇连盈盈口中的狐狸精,究竟与连建国是何种关系。
连建国在女儿离开之后,马上露出狼狈的笑脸,随手收搭了桌上的文件“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连董客气了,家家本来就有本难念的经嘛!我跟邵轩可以谅解的。”马志城连忙接着说话,借以缓和尴尬的气氛。
连建国只是苦笑的援了摇头,让员工见到这番笑话,他也只能自认家教失败了。
邵轩则是沉默没有搭腔,逞自在一旁沉思刚才所看到的画面。
此时他的思绪不由得早已飘向窗户外的广场,不知那名模特儿,是否也拥有和连建国一样苦恼的问题?
回想起她那一双冷冽的眼神,仿佛有冰山围绕在她身边一样,只能从她那孤寂的眼神之中,窥到一丝孤傲的气息。
他十分好奇,那女人到底与连建国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情妇,为何连建国不敢承认?而她那一双清澈的双眸,又为何没有任何市侩的神情,反倒多了股淡淡的忧愁?
种种疑惑,在他脑海里盘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