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庑殿顶,踏上汉白玉石台阶,走进铺满金砖的殿内,齐良连大气也不敢透,金碧辉煌得太过奢华,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4座,铜鹤,金鳌的嘴里喷吐着袅袅清烟,若天宫仙境般。
康熙脚蹬青缎凉里皂靴,着石青单金龙褂走了出来,齐良连忙跪下叩头:“臣吴应熊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颀身玉立,风度娴雅,不带丝毫珠光宝气,道:“额驸请起!”
听康熙尚还客气,齐良放心下来。“皇上召见应熊不知有何圣谕?”他爬起来。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西胡同发生一起特大命案,不知额驸听说没有?”康熙注视齐良。
齐良从容不迫道:“此事应熊当天晚上便听人说了!记得那天正好是索老太夫人的寿辰,应熊从索府回来后,此事便已传得满城风雨矣!”
康熙盯住齐良不放:“知道是谁干的吗?”
齐良摇头:“不知道!”
康熙加重语气问:“知道死者都是谁吗?”
齐良道:“第二日方知死的都是前明伪沐王府余孽!”他突地重重跪下:“皇上不会怀疑是应熊所为吧?如此,应熊只有以死以证清白!”他以进为退,不再给康熙循循诱问下去的机会。
康熙铁青着脸:“额驸快快请起,朕什么时候说过是汝所为?”
齐良马上感恩零涕:“皇上圣明!”
康熙亦不是省油的灯,敲山震虎道:“那伪沐王府虽是反贼死有余辜,但天子脚下如此结伙行凶,行凶者亦跟反贼无二,朕定当捉拿凶手严惩不贷。”
齐良暗自冷笑:“凶手哪是那么容易拿住的?”不过,他心中也是暗暗后悔,暗骂自己考虑欠周,如此大规模的暗杀不是暴露自己的实力引人注意吗?
齐良躬身道:“皇上可下令全城搜捕,凶手定然无处遁行!”
康熙挥挥手:“不谈这些了,此事自有九门提督府负责。”接着问:“额驸可知道最近朝上吵得很凶?”
齐良作茫然状摇头,康熙苦叹道:“国家北有罗刹掠地烧杀;西有葛尔丹擅自称王;东有台湾郑贼骚扰海疆,内有黄河淮河水灾,现下朝廷可谓内忧外患,四面烽烟燎绕,八方画角悲凉哪!”
齐良暗道:“应该还少说了一句:南有三藩离心离德。”
康熙瞟一眼,接着道:“朝廷用度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许多大臣上奏削藩以平衡朝廷开支。”
齐良小心翼翼问:“皇上的意思呢?”
康熙无奈道:“每年云南平西王府奉饷九百余万两,加上广东平南王府福建靖南王府总计奉饷两千余万两,占了朝廷总个财赋的一半。”
齐良早知三藩用饷很大,但还是被康熙所列举的数字吓了一跳,难怪康熙夙夜厪念把三藩、河务、漕运三大事书而悬之于宫中柱上了。
齐良惶恐跪下:“让圣上烦心,臣下罪该万死!”
康熙挥手道:“这不关你的事!”又有意味地问:“额驸怎么看待削藩之事?”
齐良马上表白心迹:“臣赞成削藩!”
康熙幽幽道:“三藩尽忠尽国,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如此一来就怕三位王爷心里有隙啊!”
齐良道:“应熊愿写信给父王陈说此事,相信父王一定会以朝廷利益为重,不折不扣地执行皇上圣谕的!”
康熙满意点头:“如此甚好!额驸请起来说话吧!”接着咐咐:“小经子给额驸看坐!”
小经子拂尘一摔,搬来一个锦墩,齐良擦一把汗挨着半个股屁坐下。
“听说额驸最近又买了一座庄园?”康熙突又问,手中玩着一把纸扇像是很随意的样子。
齐良咯噔一下,刚坐下的半个屁股差点掉下秀墩,冷汗直冒,强自镇定道:“只是一座小小庄园,作夏天避暑用!”庄园是多次强调秘密购买的,想不到这才几日小皇帝便知道了。
康熙暗骂:“什么小小庄园?朕的后宫每年花度不过三万两,而你的小小庄园竟用了三万三千四百五十两!”表面却笑道:“避暑好啊!朕也想去看看能令额驸中意的庄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不敢入圣上法眼,不过,骆马庄园确有一处好井冬暖夏凉,井水甘甜清醇!”齐良尽量放松道。如果他知道康熙连他买庄园的银子都知道得分文不差的话,还不知道作何想呢?
“欧!朕便更得要去看看了!”康熙道。
齐良道:“应熊随时恭候圣上大驾光临!”
康熙笑笑:“好了!额驸快去慈宁宫接皇姑吧!皇姑可能都等不及了!”
齐良弯成九十度:“臣下告退!”他一直退,直到快到殿门时才转身,出门时还在门框上重重碰了一下,几乎绊倒,趔趄一下才狼狈站稳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