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镇定自若的黑袍老者观望后脸上首次露出异色,但片刻之后便由惊转喜,冲着天际喝道:
“你虽能驱动法器之灵性吸收月之精华,但你置身于法器之下,又岂能逃过被反噬的后果。损人且损己,这绝非天下正宗之所为,老朽奉劝一句,可别丧命在自家宝物手中啊!赶紧弃掉那个圆盘,尚为时不晚。咯咯咯咯……”
听着底下传来的讥笑之声,因为方镜隐在光柱之中,难以察觉他的表情,却是怒吼一阵:
“妖孽,今日就让你死在我南诏国这无上法器之下。”
方镜话音未落却见那黑袍老者双掌合十,从体内喷出咧咧劲风,将黑袍鼓得满满的,不,那并非劲风,而是一只只发着淡淡冥光的地府鬼物,拖着长长地尾巴先是在黑袍里面流窜,而后冲了出来向四周飘去。那黑袍像是地府通向人间的出口一般,无穷无尽的地府鬼物从中流出,几乎快将整个黑雾法阵填满。
眼看着地府鬼物飘来,周通云随之色变,赶紧驱动真法护体,以免被其攻入身心,祸害性命。底下白发长须的老者也是微皱,念道:
“竟不是恶鬼,乃是九幽地府之冤魂,那么,接下来你会用何法术?”
数之不尽的冤魂涌出之后原本想要四处逃窜,但黑袍老者双手由合十变化成许多怪异的手势,而后周身黑芒盛气将所有冤魂尽数笼罩其中。冤魂被黑芒罩住之后虽不往四周逃窜,但却变得异常凶戾,映着淡淡的冥光可以看清那群冤魂狰狞可怖的嘴脸,让人不寒而栗。寻常人若是见了这般景象,怕是当场被吓得心裂而死。
“残月之泪”光柱里的方镜见别院上空遍布地府鬼物,知晓黑袍老者出手,欲先发制人,顷刻间,也不知是方镜做了什么,只听得天际之上传来无边咒语响彻苍穹,随后光柱自上而下足有百丈之高,在光柱上每隔两尺竟出现了深红色的月牙形“红斑”裂痕。无数的裂痕在金色光柱上开裂,最后布满了整个光柱。
周通云在“红斑”出现的一刻已经瞠目结舌,想来这定是御剑学司无上的法术,莫说是在南诏国之中,便是放眼天下也是惊天泣地的绝技。
“想必这便是御剑学司数百年来秘而不宣的九乘下等武技——‘赤月擎天葬’吧!”
白发老者的话语淡淡飘来,但双眸还是注视着空中,周通云吞了口硬气,讶道:
“正……正是。”
月牙红斑在方镜全力催动下竟然全部如同人的眼睛一般往下瞪,千万只血红的“眼睛”将凶戾的目光凝聚在一起,而目光所落之处便是黑袍老者的位置。
而此时黑袍老者的法术也已成形,方才被黑芒笼罩的冤魂在黑袍老者的摆弄下竟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如同鬼手一般恶心腐烂的手掌,抓牙锋利,筋骨坚强。其体积之大莫说是整个南别院容不下,五个手指头的锋利指抓已经远远伸出黑雾法阵之外了。那鬼手似有腐蚀之力,黑雾法阵在鬼手靠近的瞬间便消散,其驱散速度之快比起先前的“残月之泪”却有过之。
底下的白发老者再也站立不住了,向前迈出两大步而后失声叫道:
“‘鬼流斩之三十四?遮天手’!厉害!厉害!想不到短短数年时间,你居然突破到了这等地步,修炼出这只魔手。”
包括周通云在内的所有修炼者听了白发老者的这番话都是大为不安,而就连他身旁的红杉男子也是微微一讶。
黑袍老者“咯咯”的笑声传来:
“人世一千隔,笑罢如烟云,但对于老朽这残破的躯体,数年的罪还不够受吗?”
白发老者没有再说一句,似也没听清同行之人的话语,只是默默地望着那只鬼手。
在天际上风起云涌的一刻,“残月之泪”突而金芒盛气,气势丝毫没被那只鬼手压制住。“万目”红光齐射,毁天灭地的威力从天际降下,琉璃城之巅一时魏巍震震,以为要坍倒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红光在射出的一瞬立即幻化为血红色弯刀,万刀齐下,高处的则切碎云气笔直地往下直削,而低处的则撩动空气带动劲风,总之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刀子拖着狂风怒吼向着黑袍老者割来。
但无数的血红刀还未降到黑雾法阵,距离尚有十余丈时,黑雾法阵忽而彻底崩溃,先是“嗖嗖嗖”从中蹿出五道身影,再是一只天大的鬼手如猛鬼般从中扑出,鬼手的掌心部分无数冤魂吃咧着嘴脸,贪婪,丑恶,任何事物靠近俱会被啃得尸骨无存。
鬼手直逼正向下坠落的千万血红刀,终于,在大地上空约模百丈之处,两个毁天灭地的法术正式碰撞,那一刻,琉璃城再次轰隆巨震,仿佛上古妖物从山的里面爬出来一般。凡御剑学司之人,上至灵力深厚的师傅下至童稚小徒无一不被震得头昏目眩。
但这才刚刚开始,无数降下的血红刀一遇上鬼手便融入其中,并未对其造成任何伤害,相反,鬼手在吸入血红刀之后愈发巨大,像是水蛭吸血一样躯体慢慢膨胀,原本呈丑恶的腐烂黑色的鬼手竟变得筋骨健全,有血有肉,那恰如黄泉里索命的幽冥托着遮天的黑气正在快速往上攀升,吸收着千万下坠的真法。
另一面,方镜催动的无上武技“赤月擎天葬”正如黑袍老者方才之言,乃是吸收月之精华以增强法术之威力,故而只要月光与云气俱在,并在“残月之泪”的引领之下,此法术乃是无穷无尽的,无论鬼手吸走多少都是无用。这便是为何“赤月擎天葬”威名远扬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