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城

    细小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在空中飞舞，堆积在红月市的大街小巷。

    弯弯曲曲穿过城市的红月江边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连续的冰凌，只不过江面中心还维持着流动。

    江左岸宽阔的围堤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将刚刚落下的雪花碾压成融化的雪水，一片片雾蒙蒙的泥水随着车轮的转动飞甩开来，几乎每一辆车都罩上了一层肮脏的外套。

    沿着江边贯穿整个城市的围堤路像血管一样分散出网布的支路，新建的道路宽阔笔直，而那些好像从城市诞生起就形成的小巷则是弯弯曲曲而且十分的狭窄。

    旧棉纺厂的附近就有这样一条小路，小路的两侧都是高大的厂房，不过从残破的窗户和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的情况看来停工已久，而这也是大多数曾经辉煌的老厂现在的命运。

    北风带着雪花从宽阔的天空涌入这条狭窄的小路后，风势陡然增大了几分，更加让人觉得寒冷。

    一个穿着黄色厚重防寒服的人影从纷飞的雪花中显露出来，寒冷让他缩着脖子揣着手，平时懒散的步伐也变得快了起来；厚厚的鞋底咯吱咯吱踩着积雪，留下清晰的一串脚印，在他的前方，同样的几串脚印，已经被落下的雪花遮掩的模糊不清。

    不过，这个人并不需要注意前方的脚印，因为这条狭窄的小路虽然弯弯曲曲的穿过好几处破旧的厂房，但最终它只通向一个地方。

    风雪中的这个男人几乎是小跑起来，一片片雪块从他的脚下翻起落下，因为他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

    这栋三层小楼外面装饰着大片的蓝色玻璃，笼罩在细白的雪花中就像一块方方正正的硕大冰块一般，不过走到近处，就能看到蓝色玻璃外斑驳的海报痕迹遍布各处，肮脏破烂。

    三层楼的顶部固定着一个大大的“舞”字，不过原本鲜红色的油漆斑斑脱落，露出了底下的黄色防锈涂层。

    实际上，就在十年前，这座原本是棉纺厂工人俱乐部改成的舞厅还是相当的火爆，附近工厂的年轻工人和家属们，很是着迷于这种时髦的娱乐；不过随着旧工厂的经营不善和红月市里各处更加高级奢华的的娱乐场所的出现，这座特定历史时期出现的偏僻的小舞厅也就很自然的沉寂下来。

    穿着黄色防寒服的男人用力的推开了厚重的大门，一股混杂着浓烈烟酒气息的暖风一下子扑在了他的脸上，呛得他一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操！关门！冷死啦！”昏暗的舞厅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吼。

    大门重重的关上了，失去了外面的光线，舞厅里只剩下几盏零星残存的射灯，昏黄的灯光映照出舞厅里面的几个人影；三个大功率的电暖器胡乱的摆放在几个人的身边。

    其中四个年轻人凑在一盏射灯下正在玩扑克，桌子就是把一块木板架在电暖器上，屁股下面是拖过来的高背沙发，几个人都叼着烟卷，脚边散落着十几个啤酒瓶，除了刚才开门带进来的冷风让他们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外，依旧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牌上。

    还有一个男人人手里握着手柄，脚边是一台游戏机和一摞没皮的游戏光盘，眼神紧盯着吧台上的一台29寸彩电，身子还随着画面的变动不停的歪来斜去；他戴着一副细小的细框眼睛，亚麻色的头发纤细柔顺，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种书卷气，白衬衣的领口开着一个扣，灰色的羊毛衫修饰出他上身结实的轮廓。

    黄色防寒服男人总算让眼睛适应了舞厅里的昏暗灯光，分辨出了这几个人的身份，电视前玩游戏的男人扔掉手柄转过身来，细长的眼镜反射出一道流动的光线。

    “钢蹦，你他妈的来晚了！”

    “对……对不起，顺哥。路上不好走……”穿着黄色防寒服的男人“钢蹦”结结巴巴地说。

    被叫做顺哥的戴眼镜男人死死盯着“钢蹦”，良久，突然“哧”的一声笑出声来：“瞧你那傻样！还他妈和小时侯一样！不禁吓唬！”

    四个打牌的人也低沉的“嘿嘿”笑了起来。钢蹦这才松了一口气，苦着脸说：“顺哥，你知道就别老吓唬我啊。”

    “切！谁有功夫老吓你！”顺哥撑着椅子站起来，对着四个打扑克的人吼道：“你们！别玩了！小狼呢？谁看见小狼了？”

    “顺哥，小狼早来了！帮我修摩托车呢！”打扑克的其中一人，抬起头笑嘻嘻地说，他的个子虽然并不高大，但全身肌肉结实，四肢粗大，短短的头发带着明显的卷曲，眼睛也比一般然要凹陷一些，明显的带有某个少数民族的特征。

    “哈斯木，你他妈的别看小狼技术好就占便宜没够！你那辆破车值得人家动手吗？”另一个打牌的人笑着对卷发的哈斯木喊道；这个人瘦瘦高高，好像是一根竹子一样，细长干瘦面容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对显得格外巨大的招风耳。

    “兔子！小狼昨天不是也帮你修过车？”旁边一个人随口接上话，毫不客气的掀这个瘦子的老底，这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只是嘴格外大些，现在笑起来几乎要咧到耳朵边上了。

    “大嘴！我的车可比哈斯木的贵啊！外面的修车行哪有小狼的技术好！”兔子瞪大了眼睛，认真的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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