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缭绕的大殿中,李棠林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只是胸口起伏不定,每次呼吸都要带着很大的力气。
“爹……”
李长安跑进门跪倒在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轻轻的将李棠林的手握住,一言不发的看着那惨白的脸。
李棠林断断续续的睁开双眼,剧烈的咳嗽回荡在大殿内,点点黄色的脓水溅到了道袍上。
李长安着急的想安抚一下李棠林,却被他拍手打断,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爹,您先别说了。”
李棠林的眸子满是宠溺,不停的抚摸着他的头顶,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父子二人沉默的对视许久,十年的分别付诸于点点目光之中。
终于,李棠林闭上了眼睛,拍着李长安的肩膀,指了指门外。
李长安慢慢的抽出手,站起身看着睡着的父亲,抬起头瞅了瞅大殿中的道祖像,失神的走出了大殿。
门外的大师伯苏青木正在等他,指了指身旁的石凳,语气难得软了下来。
“这段时间多陪陪他吧。”
“我知道,师伯。”
“不用这幅样子,你爹的心态比你还要好呢。”
李长安疑惑的抬起头。
苏青木脸色未变,抬手于几丈外飞摘下一片竹叶,落在手心,摩挲着上面的脉络,头也不回。
“你七岁下山,从出生到下山前,你爹和你说的话没超过两掌之数,怪他么?”
李长安摇着头,沉默不语。
“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苏青木望向了远处的云端,叹了口气。
“看看你自己,你的性子和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远远比不上你爹。”
“我爹以前……”李长安扣着手指,心神不定。
“长安,你从小就嚷着要去这江湖,但你可知为什么太和山下山的弟子,最后都会回来?”
“山上有规矩。”
“呵……咱们不是青城山,太和山从来没这规矩。”
“那……”
“因为对于那些弟子来说,如果想离开江湖,太和山就是他们的家,可这世上又有几个太和山呢?大多数人是想离开却离不开,江湖这潭水,淹死人没个气泡。”
李长安一怔,刚想开口说隐居山林也是条退路,但随即被苏青木打断,扬手将竹叶飞入云端,朗声说道:
“我太和山上承道祖一脉,开宗立派八百年,出了一十七位仙人,举世无双,就是朝廷武殿指挥使来了,也要下马徒步登山。”
“凭着这份底蕴,我太和山才敢说这江湖,没有谁敢来登门要人。”
“你自小九品,盲枢,气舍,听宫,境界背的比谁都熟,但你又何曾懂得这其中真正的差距。”
像是知道李长安在想什么,苏青木冷哼一声:“隐居山林,你就是跳到海里,掘地三尺也有人能将你找到,快意恩仇,那得有本事才行。”
“那我爹……应该很有本事吧。”李长安低头沉声问道。
苏青木嘴角不被察觉的翘起:“岂止是很有本事。”
“六十多年前,江湖上都知太和山出了个姓崔的大器晚成的天才,十多年前,江湖上又知道太和山出了个姓李的年少得志的剑仙。”
“前一个是你师祖,后一个是你爹。”
李长安眼睛瞪着溜圆,低头盯着石桌上的沟壑,心想这事儿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
“十三岁显修道之姿,十五岁入九品,二十岁入盲枢,弱冠下山,初入盲枢就敢仗剑入青城,横挑了十三位同境之人。”
“自那以后你爹名声大噪,一战闻于江湖,那个时候,你爹他从未说出自己与太和山有半点联系。”
“那……那后来……”
“后来他行走江湖,接连拜访了大大小小的宗门,无论是方外修道,还是以武入道,同境没有人接的住你爹一剑,离朝高手也不例外。”
“那时候的他,傲的很,嘴巴都快杵到天上去了。”苏青木的神色也软了下来,似是沉浸在了当年。
“甚至山下有那大胆的女子,编撰出你爹夜访闺房的趣事,结果第二天,他真的去了,那时候他总喜欢饮完一壶酒,留下一句‘姑娘的脸蛋可比得天上的月亮?’,然后转身离开。”
“有本事?十年前,那是你爹的江湖,多少惊艳才才的同龄人被他甩在后头,多少恶人见他如猛虎。”
“再后来……他就遇见你娘了。”
“我娘?”
李长安扶着石桌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半个身子倾了出去。
苏青木撇了他一眼,铁掌又将他按了回去。
“那时候你爹二十五岁,具体的他从不肯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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