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李清河也静静的看着,就像一个鬼魂,一切都看在眼里,可又像做梦,什么也做不了。
村里还有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李清河有些印象,那不就是李村那个卖酒的疯女人的丈夫么?原来年轻时也这么游手好闲。
可为什么看上去有些熟悉?
李禾田和那个男人是村子里的两个极端,一个很受欢迎,一个总是被指着背后说三道四。
可偏偏他们两个总凑在一起,男人想劝李禾田不用这么辛苦,人生一世,何必遭罪。
李禾田也总说他白活一辈子,既然生下来了,就总得想办法精彩一些。
“精彩什么?你就守着那块地在李村过一辈子,能精彩到哪去?”
“可每一天都不一样啊,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李禾田很认真的说道。
就在一旁的李清河吃了一惊,在他印象中,父亲虽然总是带着笑脸,但从没见他说出过这种话来。
日子一天的过去,李清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父亲的几年在他眼里好像一个眨眼就过去了。
愈发成熟的李禾田依旧每天过得有滋有味,直到有一天,攒了许久银子的他跑到城里,想要买点没吃过的。
游手好闲的男人还笑话他,那银子娶个媳妇不好么?城里的东西够你买多少,一个晚上就忘了啥味。
李禾田只是挠头笑笑,什么也没说。
但谁曾想他真带了个媳妇回来,那个美呦,不知道嫉妒了村里多少的女子,就连隔壁的几个村子都有人跑来偷看。
“娘……”
李清河激动了起来,可视线中的母亲却面目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缘故么?”李清河一声苦笑。
再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李禾田娶了个城里的勾栏女子,怪不得长了那么一张脸,还当个宝贝哄着。
一时间李清河他娘成了四里八坊的谈资和笑料,可父亲却不在意,找他帮忙的人少了,他就主动去问人家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人家管饭的时候也只吃半碗,还要带半碗回去,给家里那口子饱腹,可他依旧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李清河知道,娘也甘心过这样的日子。
再后来,他就出生了,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婴儿的小手在空中乱抓,李清河知道那就是自己,错不了。
但随着他的出生,他的母亲也难产而死。
李禾田没什么文化,女子临死就给孩子起名叫李清河。
“原来……是我娘取的名字……”
从那以后,李禾田虽然每天都笑,但再也没有以前话多了,村里有人找他帮忙也总是推脱,似乎只想靠那巴掌大的田地过日子。
直到有一天,游手好闲的男人被人堵在街角打死了,一队士兵走进李村,强行带走了李禾田。
李清河的视线在这里就断了,他停在后山的岩坡上,每天看着炊烟和飞鸟发呆,脑海中不时的回想起自己读过的那些道书。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河的视线还是大山,但耳边却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对话。
“三哥,在这么下去,你就和老五一样了,咱们队里出了两个哑巴。”
“老三,你说咱们一辈子到底为什么而活,每天除了打仗就是打仗,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
“人活一辈子,总要为点什么而活,找不到的话,就为了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点,要不然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做人都不知道……”
“二哥,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儿子,看看……”
“老三!”
“三哥!”
莫名的对话戛然而止,李清河睁开双眼,炊烟飞鸟消散无形,视线中看到了一位大夫满脸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