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么专利纠纷,那大可以通通抛给你们公司,这样把麻烦全抛给别人,然后自己一身干净的做事手法的确像他们的作风……”朴京说着,不自觉的发起呆。
“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我们现在完全是他们的替罪羊,太可怕了,这些美国公司,好处是他们的,麻烦是我们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够搞一个蓄意抨击的外交事件,以此来要挟我们交出属于我们自己研发的产品。”张一军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张一军,作为作为好朋友,我提醒你,得提防啊。”
朴建勇又开始絮叨:“别整天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今天大阴谋似的,这本来就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你情我愿的,就像我一样,我在股票市场输了整个世家,还把媳妇辛苦打拼来的集团给败光了,这一关我都挺过来了,这辈子害怕什么……”
左梅听见朴建勇这么一说,既有惊喜,又有些愤怒的说:“那你之前像个鸵鸟似的装疯卖傻是干什么?以为把头埋进沙子就完事儿了?”
“装疯卖傻的鸵鸟?你可真有想象力,我这不一直在你身边的嘛,赔光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头再来嘛!”朴建勇信誓旦旦的说。
左梅突然忍不住哭了,她捂着脸,这恐怕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见朴建勇正常说话了。
朴京现在才明白,母亲并不怪父亲输光了家业,母亲愤慨的是父亲遭遇挫折之后就伏地不起,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现在父亲说出“重头再来”,如同宣告自己重新振作。
晚饭愉快的结束了,往事如同一道暖风一样温暖着朴京的心,朴京觉得这个冰冷而现实的世界还有许多温存的记忆,虽然四年的时间短暂,但是每当回忆起在大学这四年和306这些舍友的点滴的时候,朴京就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那段时光只需要过简单的生活就好,到点上课,到点吃饭,不时的去北京城逛逛,没有什么忧虑,就连恋爱也很单纯,恋爱中没什么甜蜜,甚至没多少心跳的感觉,聊天内容大都是学习和生活中的事情,简单到似乎在做加减法,快乐增加一些,忧虑减少一些,但这一切太短暂,朴京后来的生活就像在做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虽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解开了,但也心累了,甚至害怕往后的生活了,朴京心想,这恐怕是快乐虽然短暂,但回忆之后总让人舒服,痛苦虽然过去,但回忆起总让人惆怅的原因。
离别前,张一军把朴京拉到大排档旁的墙角落,想说些悄悄话。
“说真的,当年胡东来说他移民美国的时候,我真以为他要去当汉奸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是个无知的愣头青。”张一军憋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张一军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把刚才吃放的时候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老弟,那就长话短说,两个事,第一个事,你未来能不能来帮我?我不想我辛苦创立的集团就这么毁了,你在美国这么久,和美国人打交道你在行,我们和联合集团签了那些个合作合同,还有没有抽身的可能?你的话让我细思极恐,我觉得现在集团还处于上升期,真是抽身的时候,这就是作为的晴天修屋顶,好的时候搞大刀阔斧改革,否则到阴天的时候,瓶颈期的时候搞改革,一切都晚了。”
“你很明智,你要斗的不是什么美国联合集团,你要斗的是你们自己。就这个事情上,以我的拙见,你们得有自己在国际上受认可的核心技术,而不是做代工、模仿,这样的路走不远,利润低不说,还容易触犯法律、侵权,被他们当夜壶,这也就是联合集团为何不尊重你们,只是把你们当成技术苦力的原因了。当然搞核心技术的路还远,先别一来就去美国,先去欧洲、日本,甚至非洲,那些地方美国霸权的触手少一些,有的是机会,至于让我来帮你,我已经被美国封杀了,这我无需做过多解释,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很遗憾我帮不了你。”
张一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虽然只相处过短暂的四年,但也比和我那些生意伙伴相处十年要愉快得多,你们说什么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不像他们两面三刀,绵里藏针。我也不过多的问你了,这第二个事,和你爸有关,我觉得还是早些告诉你们好。”
朴京愣了一会儿,说:“和我爸有关!?”
“我们公司和医院有合作,我们在开发一种病例大数据项目,目的是为医学诊断提供参考,这个项目的系统涉及面很广,相当于一种只能检索系统,我们当时人手不足,我只能亲自上了,我当时就负责一类叫脑体疾病引发的精神异常的小类,其中国内国外有很多患者的表现和你爸有许多惊人相似的地方,比如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喜欢说脏话,会因为肿块或者肿瘤的位移而短暂性的恢复正常,就像刚刚一样,但大多数时候表现得不正常,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带你爸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知道一个脑科专家,德国海归,我和他联系,让你爸做个检查,费用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叔叔的健康最重要,知心朋友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深圳的冬天气候很温和,不冷不热,但朴京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被冰冻一样,思维停滞了,张一军下任何结论之前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这一天的观察下来才下这样的结论,这对于朴京来说几乎就是医生下的诊断。
“老兄,如果你看得起我,那我一定会把费用补上,或许我现在承担不起,那现在我先欠着,这算是我们友谊之间一个有意思的纽带吧。”朴京说完,紧闭双唇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