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抗议,我已经是lara公司的的员工了。”刚才那个抱怨的壮汉被列为被淘汰人员之后,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们这违法了,我们已经是正式员工,有什么权力开除我们?难道你们想等着工会的制裁和法院的审判吗?我要控告你。”一个声音像是西班牙足球解说员一样故意拉长声音说道。
“对,这是违法的,你们没有任何理由在员工未犯错误的情况下以这样荒谬的理由开除我们,这是在侮辱我们,工会一定会制裁你们这家无良企业,我想你们公司一定经常举行罢工吧!”
工会、罢工这样的字眼对于朴京来说有些陌生,他并未在国内接触过这样的概念,但他在美国的时候,总是听闻美国各行业工会的强大,以至于能够影响到一家企业的政策导向,都说企业害怕工会,工会还能阻止罢工,是为员工声张利益的团体,朴京当时接触过工会的高层,他再深入了解之后才明白,美国的工会并不是表面上只是为工人们声张利益这么简单,这样特殊的组织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受政府管控,实际上是一级强大的舆论导向组织和游说组织,强大的工会强大到能让企业屈服,强大能够影响美国政府的政策导向,当时伯德就告诉朴京,美国的工会是总统们在选举时不得不重视的一个组织,工会会员们的投票倾向足以影响到整个选举过程,朴京当时并不相信工会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他对于伯德的说辞,更多联想到的是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里为了选票的荒唐滑稽的事情,朴京当时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聊透了,操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闲心。
说到国内的工会,那几乎是停留在父母下岗之前零件厂办公楼三楼里隶书红字“工会”两字,工会在曾经的汽车零件厂里是有这么一个部门,但是听父母说,工会这样的部门是个好差事,清闲不止,还能向厂里的工人们收钱,每年采购个什么慰问品什么的都有决策权,所以厂里很多基层一线的车间工人都想进工会,按他们的描述就是,每天帮厂里的工人们采购些东西,关心下工人的医疗健康,没事还能组织下活动,这么好玩的一个部门在那时几乎没什么制造任务和业务工作,听母亲描述说工会那真是看看报纸,喝喝茶的好日子,她和朴京父亲都没赶上那好事,当时厂里的领导有意培养朴京父亲去接受工会的工作,但父亲脑子轴,认为自己是技术骨干,不能去干那样的闲差,当时父亲因为急躁而受伤之后,厂里工会的负责人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奚落了父亲,似乎是在嘲讽当年这个不知道珍惜机会的对手。不过厂里洗牌,一切都没了,带着这些悲欢,那个朴京记忆里国营汽车零件厂成为了历史。
朴京这一想就扯远了,自己思维上的这种强行掰扯能力连他自己都叹为观止,朴京早就听闻,欧洲的工会同样强大,强大到影响政府,影响企业的地步,虽然欧洲的很多地方相对保守一些,工会受到政府的一些管控,比如英国当时一个工会想组织罢工,竟然被政府阻止了,这在美国似乎没有先例,但总的来说欧洲的工会是每一个企业听了都会不得不重视的组织,朴京想,大概还是因为选票的缘故吧。
“你们尽管去控告吧,这是你们的自由,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看清楚你们胸前挂的那些工作证,看清楚公司和你们签订的合约条款再作决定吧,否则浪费律师费。”那个络腮胡大叔微笑着说。
这时候,真的有人在翻合约,真的有人拿起工作牌开始仔细查看,看来,粗心的没有看清合约和工作牌内容的人还真不少,朴京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开始慌乱的员工,突然紧张起来,这家注重细节的企业,自己会不会已经犯下了某些致命的错误了呢?看清工作牌和合约内容这两项工作朴京固然是注意到了,但从来到西班牙之后的很多地方,自己都没有注意,会不会已经犯错了呢?
“这样的企业,简直是在囚禁!这只是一家卖衣服的公司,至于这样吗?”那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壮汉现在有气无力的冒出了一句话,声音小到朴京都有些听不清。
“我们的企业文化就是这样,这并不是什么囚禁,卖衣服的公司同样面临残酷的竞争,如果不这样,我们很可能会被迅速淘汰,看看可怕对的日本人和韩国人的衣服吧,他们早就席卷全球了,在这个时代,缺乏的不是什么个人主义,而是集体服从主义,我知道本国乃至欧洲的人民都向往自由,可能无法接受我们这样的管理,但是企业给服从管理的员工优厚的待遇,在许多方面给予的自由深受各个员工的欢迎,我们随时欢迎员工们提出有建设性的建议,小伙子们,我们欧洲人和西班牙人变懒了,变得不再像大航海时代和工业革命时代还有战后那样勤奋了,这是危险的,看看即将崛起的东方大国中国,他们昂扬向上,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那样的精神,我们西班牙人的热情,跑去哪儿了?”
几个粗心大意的员工被这个络腮胡大叔说得是哑口无言,他们就像上了一堂生动的人生课程一样,刚才的愤愤不平完全消失了,进入lara以这样的方式开始,朴京觉得很别致,他瞬间喜欢lara这家公司了,这儿的企业文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人性化,又不失严格,在这样的地方上班,似乎每天都能充满朝气。
“好了,小伙子们,我带你们进去开始聊聊你们在广场上的所见所闻吧,注意,我们需要的是对商业有用的东西,我本想一个个的听你们说,可鉴于人太多,所以还是用纸和笔写吧,不用害怕用自己国家的语言,这儿有的是会外语的员工。”
当总部大楼的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人群开始进去的时候,朴京再一次心头一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