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漫天飘荡的灰尘土雾,终于缓缓落下。
天刀谷内,石块落定,一切动荡都停止了。
惊惶未定的天下刀客们,纷纷望着磨刀石方向,犹疑着是否要靠近过去,询问刀魁情况。
陆青萍来至盖昆仑的尸体旁边。
少年看着这具已经完全便为干尸的尸体,浑身上下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心脏都干枯了,伤口处都挤不出学来。
这老人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加上自己的血,自己的魂……
借助千百年的刀客意气与叶红雪神刀为火炉、铁锤,将他打造成为了一把最纯粹的刀。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盖昆仑这个“人”。
只剩下那一把白茫茫的刀!
这时。
“咦。”
陆青萍忽地瞥见了盖昆仑胸口衣角处的一物。
是一张泛黄的信封一角。
他面色微动,将其取出,入目信封表皮,赫然写着“刀魁李通天亲启”。
是盖昆仑给他的信。
“刺啦”
陆青萍缓缓撕开了信封。
“当小友展阅书信,则说明老夫或已证道,或彻地身死于此,不管是哪种结果,先要对小友说声抱歉,利用了你的刀……
刀法第四境,为老夫毕生所望,一生所求,尽在其上,若能得道,百死无悔。
此举,本就为老夫这十年来所考虑,适才有寻找接班人,创天下试刀之行。
若老夫证道而成,则能为天下刀客再次多一前路方向,或许这条路并不康庄,却也是一种启发。
反之,若老夫证道而死,则尚有新刀魁接替刀盟,掌管天下刀客。”
天刀令为刀魁信物,藏于老夫卧室暗柜,本该由小友执掌,同时留有老夫一生所创诸多武学和‘刀有元神’的构思。
若小友入眼,可当一读。
落笔于此,再无可言,盖昆仑先去矣,愿后辈刀客,皆能刀与道同。
愿小友你……前程似锦!”
落款是“盖昆仑敬上”。
寥寥百字,字体遒劲有力,一笔一划宛若刀刻之上,透着一股赴道的洒然死志,还有一股慷慨而往的豪迈!
看完这封信。
陆青萍内心感慨,“若论对刀法的追求和纯粹,晚辈拍马也比不上了,这个刀魁……”
盖昆仑能为刀去死。
陆青萍却不会,因为他的刀,只是一种工具。
但并不是说这世上就没有陆青萍能甘愿去死的人事物,只是那一天还没有出现,没有到来。
这是他与盖昆仑的道之不同。
其实还是一样的,道之所在,生死便会置之度外。
呼~
忽地两道身影划出风声,踏步奔来,站在了尸体之旁。
一人面容清癯,须发花白,另一人又矮又胖,正是当世的另外两大绝世刀客封林晚和张独孤。
封林晚一身红色袍子,年过半百,鲜艳的红袍于白发相映照,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他却这一刻沉痛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无言无声。
矮胖的大宗师张独孤满腹疑团都写在了脸上,声音沙哑了,道:
“小刀魁,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青萍却从封林晚大宗师的面色中看出了一些东西,轻轻道:
“老刀魁的所为,封老宗师,应该是知情的吧。”
张独孤闻言满头雾水的看了过去。
封林晚闭上了眼,悲伤地道:
“我与盖老情同兄弟,以刀论交,曾问及他为何一生不娶妻,不生子,他对我言,他已经将此生一切都奉献给前路刀法,再无他求,也不想他日为刀而死时,让所谓的亲人感伤。”
“他虽死,却是含笑而走,去的也不是黑暗无人的世界,而是他所向往的道路,一片光明。”
接下来,从封林晚口中说出了盖昆仑这些年来准备的一切,与陆青萍所知大致吻合。
却让张独孤这位老宗师,此时圆目泪下,仰天涕声感慨:
“老刀魁走好,您老真豪雄!”
他看向的是那柄刀最后去向的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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