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
……怎……怎么可能?清歌颤了颤。这声音,是月白的…
听错了罢。
“清歌。”
不…不可能会听错。这个声音,她早已在心中思念了千万遍。
“清歌。”
别…别再叫了,她会忍不住回过头看的。可若这一切都是幻觉…她不敢回头。
明明…明明是月白设下了结界,一辈子不愿她再出幽谷!
接着清歌听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带着些许疼惜与自责。
“…清歌,是我。”月白并未自称“为师”,又好似能知她心中所想而道:“清歌,回过头罢,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了,没错。这不是梦,更不是幻觉,是真的。
月白来了。
此刻就站在清歌的身后。
明明只用一个转身,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于清歌而言却是难于上青天,她的动作极为缓慢,整个肩膀都在颤抖,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转过身去,心中却又本能的恐惧,不敢去一探虚实。
约莫弹指间,清歌转过了身。
还好……
还好不是幻觉。
月白此时就站在与清歌面对面的位置,方才从她指尖飞走的那只蝶,此刻绕于他的身侧翻飞。月白一只手负立身后,竹青色衣衫纤尘不染,迎着日光而立,却比那日光还要耀眼,似有光泽在他洁白的皮肤上流萤。
眼泪簌簌而落。清歌的嘴巴张了张,两片唇瓣不住地颤抖,干涩沙哑的声音伴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十分难为听又声音极低,好似被她极度隐忍着。简单的变化了几个嘴型,没发出什么声响,却能从嘴型看出,她在叫“师父”。
一句无声的“师父”,伴着眼泪,碎了月白的心,断了月白的肠。他向来淡如水的眉间起了一丝褶皱,随之瞬移到了清歌身边,修长的手指似是想要捧住她的脸,却又在咫尺之遥停下,随即五指光珠环绕,探向清歌脖颈。
清歌是极为纤瘦的,月白的一只大手几乎可将她的脖颈握个来回。指尖光珠未曾淡去,依旧闪烁,有温暖如阳般暖流缓缓流入她的咽喉,清歌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竹青色的光像藤蔓般将她的喉管缠绕。弹指间手指离开,光芒也消失殆尽,清歌随之感觉到喉管的清凉舒爽。
“…师父。”清歌的声音已恢复往日,此时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与浓重的哭腔开口。
“清歌。”月白抿唇,而后弧度很小的,向上勾了勾,但那笑意根本算上是笑意,只让人觉得极为苦涩,未达眼角皆散尽。“是为师…不好。”
原本这让清歌觉得漫长如三世之久的一月余,这一月余里的千分悲伤,万分苦闷,皆因月白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霎时如过眼云烟般飘散不见。虽接踵而至倾盆大雨般的眼泪,但清歌知道,在心中她是原谅他了的,不用问任何原因的原谅了的,好似从未怪过他般的原谅了他。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清歌哭的断断续续,泪水让她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故而她看不到月白眼中闪过的眼波,那是一种怜爱混杂着自责与不忍,又有着无可奈何的坚定的复杂之色。
“清歌,莫哭。”月白长臂一揽,将清歌圈入怀中,那是个和巧妙的体位,他半揽着她,却又没有抱她,只是用环过她半侧身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清歌只顾哭泣,方才意识到月白在安慰自己,不禁有些怔然,抬起头来,却发现她的鼻尖距离月白的胸前只有几指之遥,此刻她满脸泪水,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用眼泪染脏了月白的竹青色衣衫。这么一想,便是慌乱着向后猛然退去,却忘记了方才为她拍背的手还在她的身后。
清歌猛然向后退的冲劲,自然是不小的,然自是无有能将月白冲撞出去的气力,她的后背撞上了月白在她背后的手臂,霎时被这冲劲撞的反倒是向前踉跄了好几步,速度之快让她来不及反应。待反应过来时,她的脸已贴在他的胸口。
清歌本是怕将月白衣衫弄脏,才向后退去,却不料是如此结果。原也不至于这般糟糕,却不料眼下是将眼泪全然弄在了他的衣衫上。只是这一刻,她却不慌着再往后退去了。
只因…月白的胸口太过温暖,心跳太过有力。清歌好喜欢这温暖和心跳,却不知究竟是渴望温暖,还是只因这温暖是这颗属于月白的心脏跳动而传来。
月白的手也缓缓地落在她的后背,拥住了她。
清歌一窒,不知是何等心思,只知心头突突的生出一个念头来:倘若…倘若,倘若日后她能时时待在他的怀中,该有多好?
好似是待放的花苞瞬息吐蕊,清歌的脸颊腾地红透,目光中流露的却不是该有的娇羞,反而是胆怯。
月白是她的师父,她…她又怎会对师父有这等想法?这样的心思清歌从未察觉,自然也是弄不清楚的,只得慌乱的逃出他的怀抱。
“清歌?”月白的声音淡淡的。
清歌没立刻回过头去,而是为掩饰心中慌乱提袖胡乱在脸上蹭了几下,擦去脸上泪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师父,是徒儿不好,竟是弄脏了师父衣衫。”
月白微微怔然,似是不懂清歌在说甚,却又转瞬勾了唇角:“清歌是说,这眼泪?”
“恩……是。本想离师父远些不碰着师父,却不料撞上师父胸口,反倒是弄的更脏了。”清歌庆幸方才的心思没被月白识破,索性就顺着月白往下说,回答的快极了。
“无妨。”月白道:“你瞧,泪水已然干了。”
果然,幽谷微风已将竹青色衣衫上被泪水染成了墨绿的点点色彩吹干,现在那竹青色衣衫依旧一尘不染。
“………师父。”
“若清歌这般过意不去,不若便随为师回九重殿,替为师将这衣衫洗好。”月白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混进这幽谷微风中,柔柔的抚在清歌的脸庞,她的心好似一息间失控,所有的话都凝固在唇瓣,未置一词。
月白又问了一句:“清歌,如此可好?”
清歌自然是愿意的,她又怎可能会不愿呢?这难熬的一月余,她又有哪日不盼着这样的结果?
“师父……”清歌的声音有些发颤,“师父是说,让我出幽谷?”
月白目光移了移,才道:“正是。”
清歌复又问:“师父要带我回九重殿?”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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