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海边。
那时的沉小星那么闪耀,就像是夜空里的最亮的星,他看得见却摸不到,这样的处境让浩海很恼火却也毫无办法。
他用自己的手指在海边一遍一遍地写着沉小星的名字:“大海,我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孩子啦?和她在一起时即使被欺负也是安然的,可她一走,我就会感觉到心很空什么也不想做。看到她进步,看到她受瞩目我会感觉到心情舒畅,可是最近她遇到了和她一样优秀的人,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很相配,可是我却每天像猫爪挠心一样难受,我真的不想做那个祝福她的人。”
不知不觉地,浩海躺在了海边的沙滩上,凉意从地面透过他的外套悉数钻进他的衣服里。他那样难过,眼泪也不争气地流出来,可他无暇去管,任凭夜晚的海风将热泪吹干变冷。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电话响了,他索性就那么躺着,从兜里拿出电话,是妈妈。
“海,司机去学校没有找到你,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妈妈焦急万分地说。
“妈妈,我没事,这就回家去。”
即使强作镇定,妈妈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
……
浩海走了,默颖还在那个巨石后面吹着冷风,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进了家门的浩海和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向了二楼,一头扎进房间没再出来。
这样的情况妈妈从没见过,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于是端着他爱吃的糖醋排骨来到浩海的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发现门上了锁,她只好在门外轻声说:“不管遇到什么事,也得吃饭啊。”看儿子没应声,妈妈叹了口气,放下饭菜就下楼了。
浩海听到脚步声在渐渐远去,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他顿感不妙,鞋也没穿就赤着脚冲出房间。他无暇顾及被自己踢洒的饭菜,径直跑向楼梯,竟发现妈妈瘫坐在楼梯上已经昏过去了。
他赶紧背起妈妈向楼下跑,边跑边大声喊:“爸,爸,赶紧出来,妈妈晕倒了!”
爸爸来不及穿外套,拿起钥匙就和浩海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妈妈在急诊室做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少检查,直到凌晨三点才苏醒过来。
浩海爸爸追在医生后面问这问那,浩海看着焦急的爸爸突然感觉到,无论是多么有权势的人在医生面前都是谦卑的。
病房里的浩海坐在妈妈的床前,面色如纸的妈妈虚弱地握着儿子的手,好像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浩海用医用棉签蘸着水轻轻地点着妈妈的嘴唇,让她不至于那么口干舌燥。
这时,刚才还表情平静的妈妈的眼神突然移向了门口,是爸爸回来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是平时太操劳了,医生说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了。”爸爸温柔地对妻子说。
妈妈这才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躺回了床上。爸爸没多说什么,可是浩海从爸爸背过身倒水的角度看到了丝丝惆怅。他感觉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什么也没问。父子俩就这么在这个虚弱无力的女人床前守了一夜。
终于,天亮了。在送浩海上学的车上,沉默了许久的爸爸开口说话了:“儿子,你要有心理准备,妈妈查出患了脑胶质瘤。”
浩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问着:“什么?胶质瘤?脑瘤吗?怎么可能?”
爸爸又一次将快要烫到手的烟颤抖地送到了嘴边:“更糟糕的是现在已经是晚期了,没剩下几个月了。”
“那手术吧,手术摘除瘤子就行了,妈妈就有救啦!”浩海好像想到了一个妙手回春的方法,眼里满是兴奋。
“瘤体太大已经侵蚀到脑组织了,现在只能靠放疗化疗维持了。”不知爸爸是怎么样说出这句话的,哽咽地,无所适从地,无能为力地。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为了这个家庭什么苦他都能吃;为了给妻儿好的生活环境,什么样的困境他都能努力摆脱,哪怕再累再难,他也要做要冲。可是,现在要他怎么办?他能怎么办?要是可以,他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他。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随后就响了起来。浩海不禁看向爸爸,此时,这个家里神一样的无所不能的男人脸上早已被泪水占据,慢慢地占据。这样的爸爸那么难过,那么无助,那么苍白。
浩海蔫头耷脑地走进教室,直到身体接触到座椅时,他才觉得轻松了些。他茫然地拿出第一节课上课需要的书,老师在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尽情地投入地诠释着她对知识的理解。
浩海就那么看着前方的讲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年轻的面孔、柔顺的长发、灿烂的微笑,这些也曾属于她的妈妈。
记得他小时候,妈妈爱梳过肩的长发,爱穿蓝色的裙子,爱骑着单车带他到海边玩耍,爱给他和爸爸做糖醋排骨,爱坐在他的身旁听他读寓言故事……
这样的妈妈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吗?随着思绪的飘远,他发现,那个像妈妈一样的老师越来越远。原来,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模糊了双眼。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他转开视线,却正对上窗边的那幅画着海星的画。
海星虽然孤独,但至少她还在,而只要在就有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