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说者有意,听者就更有心了。经黄星提点,李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一个月后的全校军事大比武,而他手中的王牌就是孟军。虽然不敢说在射击、格斗、障碍等大项目上夺冠,但内务比武他对孟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其实黄星说的一点没错,李军真的有点笨,孟军在他手下混了那么长时间,他硬是只看出孟军是个整理内务的高手,其他的一概不知。黄星虽然已经把话说得很明,但李军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其实黄星是想让他派孟军把全能冠军搞到手的。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打枪啊?”队会上,陈才问李军。除了孟军外,其他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李军白了他一眼,说道:“射击是下个学期的课程,这学期的主要任务是体能训练,开完会后的项目是五公里武装越野。”听说又可以跑步,所有人都很高兴,因为又可以走出学校了。虽然只能看看,但对于这些天天被关在学校的学员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他们最爱的项目也就是各种越野。
看他们一个个高兴样儿,李军正色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要是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不成任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还有一件事,下个月学校的军事大比武就要开始了,我打算派孟军参加。”
“大比武?我也要参加!”听到有热闹,陈才是不可能安分的。
李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大比武里最适合你的项目就是拉拉队!”
“怎么会呢?队长你说说大比武里都有些什么项目,我就不信没适合我的。”陈才很不服气。
李军笑一下道:“你小子还真别不服气,大比武是全校性的,可不分什么新生老生,大家都以同样的规则比试。其中有四个大项——射击、格斗、障碍和电子战;小项目有内务、集体正步、跑步、枪械组装等。只要是首长们想得到的,都可以拿来当成小项目比。你说你小子除了比人钱多外,其他能拿什么出来比!”
听李军说完,陈才想了一下,郁闷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他还是两眼放光地说:“我不行,可孟军行呀!他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我们五个一起上都打不过他。队长你派他去参加格斗吧!”
李军哈哈笑着说:“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参加格斗,省省吧!告诉你们,每年参加四个大项得奖的都是在部队上立功后升来军校深造的精英,其中有不少人是特种部队出身,孟军有没有把握打得过特种兵呀?”李军说完,舍友们都把目光转向孟军。虽然他们知道孟军很能打,但特种兵这三个字在他们印象中就是最厉害的意思,所以也开始怀疑起孟军的实力来。
孟军想了一下说:“我当然打不过特种兵。”
“不错,”李军哈哈笑道,“有自知之明是好事。虽然你们现在打不过特种兵,但不代表将来也打不过。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是可以打败他们的。我们地方学员一般只参加各种小项目,我会找一些适合孟军的项目报名,到时候你小子可不准拉稀。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大家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到操场集合,准备出发。”说着李军笑眯眯地离开宿舍。其实他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孟军口中所说的“特种兵”可是军区那群三天两头就抬着家伙到边境打击毒贩武装和外国恐怖分子的丛林侦察营,和这些天天扎在死人堆里的特种兵比起来,孟军当然不是菜,但比起学校里那些所谓立过功的特种兵来说,孟军对付他们还是不难的。就算他们之中有真正的特种兵,但也不可能轻易把孟军打败,至少在射击方面不能。可李军却用他自己的笨,埋没了孟军,活该他当一辈子队长。
带上笨重的装备,三十个学员从学校出发。为了体现官兵同甘苦的精神,黄星也和大家一起出动。军车上他大声说道:“武装越野是军人必训的科目,是为了增强军人的身体素质,更重要的是以此来磨炼军人的意志,使大家能更好地适应实战需要。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一群准军人回答得倒是很干脆,但当他们看到训练场地那条崎岖不平的道路时,都吸一口凉气。一声哨响,三十个学员“呼啦”一下冲出去,虽然没把这点训练放在眼里,但孟军还是条件反射地紧随其中。
可能是刚开始时想出风头跑得太快,才跑出一千多米,陈才就感觉两膝晃晃悠悠,腿部发软,小腹隐隐作痛,呼吸也急起来,手里的枪越来越重,并从排头位置落了下来。
“陈才,不行了吧!”听到孟军的声音,陈才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孟哥,帮我背着枪,武装越野真不是人玩儿的。”
“陈才,你叫谁帮你背枪呀?”李军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他们身后,吓得陈才把递出去的枪又收了回来。
“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黄星的声音响起,陈才像被什么东西激了一下,大叫着冲了上去!见陈才不要命地跑,孟军赶紧跟上去指导他调整呼吸,加大加快摆臂。“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就是胜利……”陈才不断默念着,并凝聚起每一个细胞中的力量奋力向终点冲刺。00米、100米、50米、0米……当听到黄星报出自己分40秒的良好成绩后,陈才幸福地晕倒在地。
灌了几瓶矿泉水,陈才悠悠醒来。孟军拍着他的肩膀说:“好样的!”简单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拉着孟军的手站起来,队友们给予他热烈的掌声。
也许是老天故意要考验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由于回去的路要经过一大段山间土路,下雨行车非常危险。
“主任,雨太大了,我们坐在车上等雨停了再走吧。”李军建议道。
黄星白了李军一眼道:“你懂个屁,越是这样的环境,越能锻炼学员的意志。集合队伍,马上出发,步行回校!”
于是,三十个学员排成一条长龙,背着重重的装备朝二十多公里外的学校奔去。这回孟军可没偷懒,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边带着队伍冲,黄星和李军则挡在山崖一侧,以防学员滑下去。雨越下越大,所有学员全身湿透,大家都疲惫不堪,还没走出十公里就完全丧失了继续前进的信念。
黄星大声吼道:“同志们,条件越苦,越能锻炼我们的意志,一定要坚持下来。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你们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要听好消息!”所有人齐声道。
“那好,我就先说好的。考虑到大家训练很辛苦,很多人的内裤都磨破了,系里财政虽然非常困难,但我还是决定给大家换内裤!”黄星边跑边说。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换新内裤了哦,军校还真是人性化管理呀。”很多学员也深有同感。
“坏消息又是什么?”孟军可没跟着他们瞎起哄,而是抓住关键问题。
黄星阴笑了一下说道:“坏消息就是:孟军和陈才换内裤,张年和方华换内裤,林波和道奇换内裤……”黄星刚说完,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大片。
经黄星这么一胡扯,队员们的精神好了不少,但背着那么重的装备在雨中穿梭可不是好玩的。除了最前面的孟军外,所有人都摔了好几回,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泥,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孟哥加油!”
孟军惊奇地回过头:“赵天明,是你呀,你能跑到第二!”孟军有点不敢相信,在他印象中赵天明是个动不动就哭的鼻涕虫,没想到在这种大雨瓢泼的情况下他能背着如此重的装备跑在最前面。“孟哥,是我!”赵天明激动地说。“还有我!”陈才道。“还有我!”张年也叫道。“我也在!”方华吼道。“别忘了我!”一向比较沉默的钟涛吼道。这么一来,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是孟军宿舍的兄弟。
大吼一声后,孟军带着众兄弟猛冲出去。虽然还是一步三滑,但已经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放弃,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倒。雨水、汗水、泪水、泥水在他们脸上勾画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此刻在他们心里除了前进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
一群落汤鸡回到学校后就直奔新建好的洗浴中心,虽然是陈才他老爸出钱建的,但他却不知道。所有人整理好后,黄星带着众人到食堂喝姜汤。可姜汤还没喝完,教导主任就心急火燎地跑进来对黄星说了些什么后,黄星就命令所有人立即到操场集合。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虽然还没从武装越野的疲劳中恢复过来,但学员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来到操场上,孟军看到一辆军用大卡车停在那里,黄星和李军正招呼着大家上车。
“这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陈才发牢骚道。
孟军无奈地说:“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反正不把我们玩掉半条命是不会罢休的。”
见所有人到齐,黄星和李军也跳上车,关上卡车后门,车内立刻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几十双一闪一闪的眼睛。这时黄星说话了:“同志们,我们现在不是去演习,也不是去训练。刚刚接到通知,由于天安门今晚有活动,上级命令我们侦察新一队前往值勤,协助维持秩序。这可是咱们队的第一个任务,必须圆满完成。见到中央首长时千万不要大惊小怪,明白了吗?”“明白啦!”所有人齐吼,由于身处狭小的车厢,孟军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
说是执行任务,其实就是在广场上站着,不准市民跑到特定的地方,起到一个交通护栏的作用。待所有人到位,黄星过来说:“同志们注意了,一会儿中央首长要从这里过去,我们一定要拿出军人的风貌,所有人站好军姿,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
“这就是天安门呀,好壮观!”方华白痴地说。
“是呀,是呀,俺也是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的。”张年激动地说道。
“听说中央首长要从我们面前走过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和我握手!”赵天明幻想道。
没工夫和这群白痴兄弟胡扯,孟军此刻正在想老爸会不会来,如果来了得和他多要点钱,没钱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陈才则东张西望,时不时地向那些衣着时髦的北京女孩行注目礼。
随着外围人群激动起来,孟军知道主角来了。黄星一声吼,原本闹哄哄的队伍立刻安静下来,并站起标准的军姿。随着最后一个首长走过,孟军都没看到老爸的身影,心里很失望,却搞不清楚又是为什么失望。难道真的是因为没要到钱吗?应该不只如此吧。
“孟军!把头抬起来!”黄星把孟军从失落中拉回来,这时他看到首长们已经站在天安门上讲话了。
北京人多,夜猫子更多,首长们六点上天安门讲话,七点就走了,可激动的“夜猫子”们硬是折腾到夜里两点多钟。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孟军他们也就站到了夜里两点。终于听到黄星的一声“收队”,孟军终于可以活动几乎僵硬的双脚了。
“都收队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孟军坐在地上问还站得笔直的队友们。
“我也不想,但是我动不了了。”陈才痛苦地说。
这时黄星走过来笑着说:“长时间的立正后,全身的肌肉、关节会先麻木,接着僵硬,不过活动一下就没事了。”说着他走到陈才身后像砍甘蔗样在陈才膝盖关节处“砍”了一下,陈才鬼叫了一声后坐到了地上。孟军见状,也跳起来学着黄星的样子拿其他学员当甘蔗“砍”。虽然活动了许久,但依然有些学员要靠担架才能登上平时一跃而上的大卡车。
随着卡车启动,一串“呜呜呜”的哭声传来。“赵天明,你怎么又哭了!”陈才骂道。
“不是我哭,你别冤枉好人。”赵天明委屈地说。
“不是你,那是谁?”孟军也很纳闷,全队除了赵天明外,他还没见过其他人哭。
“我想回家,我不想上军校了,我要回家。”随着那个不知名的家伙提到家,加之连日来的艰苦训练,有很多学员也跟着哭起来,狭小的车厢里开起了哭唱大会。
对于这种事,黄星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先是不动声色,等众人哭了一会后,他竟然也跟着哭起来,而且非常大声,每一个学员都听得到也听得出是主任的哭声。一分钟后,所有人停了下来,呆呆地听黄星“号啕大哭”。
“主任,你没事吧?”孟军怯生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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