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而出,临走时孟军把昨天领到的八十元津贴放在了老头的房间里。
回到学校,孟军凭借记忆和笔记开始制图和写作战计划。陈才把他记住的东西写出来后就开始呼呼大睡,其他的事都交给孟军一个人搞定。
两个小时后,一幅还算标准的军事地图诞生了。望着地图,孟军发现这个植物园依山而建,四周都有山,从高处看,植物园就像个花蕊,外围有天然屏障。战斗机和导弹是对其最有效的进攻手段,但孟军是陆军,陆军的作战计划当然不能写成用战斗机直接打击,而陆军的装甲车、坦克等重武器对“崇山峻岭”中的植物园根本无可奈何,因此孟军拟定的主线是结合实际,派出小股侦察部队进行小股渗透,先破坏其供电、供水和指挥系统,使其各种基础设施瘫痪,最终将之击破。
由于准备工作足够充分,孟军绘制的军事地图和作战计划被评为优秀,由此得到的奖励是出任本队演习红方队长。考虑到孟军枪法精准,教导员只给他安排了六个人,除了陈才、方华、张年他们外,还有另一宿舍的三个兄弟,加上孟军自己,红方其实只有七个人,整整比蓝方少了五个,而且他们还是主攻方,难度可不小。
因为是演练,所以穿的作战服和枪都是特制的,枪上装有离子发射器,会发射离子光束,作战服上有小型传感器,光束击中目标后,传感器就会显示目标什么位置中枪,两位教导员会根据中枪位置判定中枪者阵亡或负伤。演练场地设在学校训练场的一座山头上,蓝方的任务是守住阵地八小时,红方如果八小时内无法攻下山头就算输。天时、地利都被对手占尽,孟军他们的形势非常严峻。
“孟哥,你说咱们能赢吗?”方华有点气馁。
孟军看了一会儿刚刚侦察得来的地图说道:“能不能赢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方华有点兴奋,又有点不敢相信,“我有这么重要吗?”其他几个队员也不太明白孟军的话,纷纷围过来听个究竟。
“你们看!”孟军指着地图说,“阵地的东面和南面毫无遮掩,蓝方只要一挺机枪就可以封死,从这两个方向进攻等于送死。西面是一片松树林,一直延伸至山顶,这里是我们最理想的进攻方位。当然,这里也一定是蓝方的重点防御方位,他们大部分的火力都会集中在这里。”
“那我们就从东面或南面冲!既然这两个方位上的人少,我们就集中所有火力冲上去。”陈才不耐烦地说。
“你白痴啊!”孟军忍不住骂了他一声,“这阵地只是一个小山头而已,我们一冲,蓝方所有火力都会过来增援,你有多少人够人家练枪啊?”
“那怎么办?”陈才很不服气。
“刚才我已经说过,此战的关键就是方华了,阵地的东、南、西三面都是蓝方的防御重点,但他们一定会疏忽北面,因为那里是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山崖,以我们几个攀岩初学者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爬得上去,但方华就不一样了……”说到这,方华双眼放光,起身行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孟军收起地图开始分配任务:“一会儿所有人跟我从西面的松树林冲,吸引他们的火力,方华迂回到北面,从山崖爬上去,想办法干掉蓝方队长……”
跟着孟军一队向西面树林迂回,教导员心里开始期待起这次的战斗。当初制订这样的人员配备和攻守方案,其实只给了红方百分之二十的胜算,其目的是想让学员明白天时和地利在战斗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不管你孟军枪法多准,没有这两个因素同样会失败,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扭转全局。但自孟军制订出如此凌厉的进攻计划后,战局就悄然发生了变化。现在场上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方华偷袭成功,“杀”了蓝方的指挥官或是更多的人,那蓝方教导员就会判定蓝队指挥系统崩溃,下面的士兵进入无指挥状态,从而被红方击溃;第二种可能是方华偷袭失败,这也就等于向蓝方暴露了他们的作战计划,那红方绝对被“全歼”。也就是说孟军通过一个作战计划,把己方原本很低的胜算提升到了百分之五十,整场战斗的关键就看方华了。因此,教导员又有了新的教学思路,如果红方胜,那他就提前对学员讲解人和在军事三要素中是最重要的;如果是蓝方胜,他就按原计划暂时不讲人和,只讲天时和地利的重要性。
松树林里的战斗很快打响了,虽然孟军这边火力很猛,但由于只是佯攻,其目的是让蓝方知道自己所有人都在这里,所以推进速度非常慢。可即便如此,孟军手里这支能发射四百米光束的狙击枪还是放倒了两名蓝队队员,一“死”一“伤”,“死”的靠边休息,“伤”的停战两小时。不过孟军这边也好不到哪去,由于是佯攻,每一步都可能暴露在对方的狙击镜下,才向上推进不到一百米,已经有两名队员“阵亡”,张年脚上中枪,被停战两小时,红方现在的实际战斗力只有四个人了。这时他们离山顶只有五十多米,已经进入各种机枪的有效射程,也就是说他们四个要面对十一个黑洞洞的枪管。
陈才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吼道:“孟哥,敌人火力太猛,没办法推进了。”
孟军点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方华的消息,成败就看他了。上面一有动静我们三个就拼命冲上去,好好教训这帮兔崽子!”说着,孟军换了支机枪,狙击步枪在近战中根本没用。
“万一方华的行动失败了你会怎么办?”教导员问趴在小坑里的孟军。
“那还用说,冲呗,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孟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万一现在是真正的战场,你对面的也是真正的敌人,你会怎么办?”教导员接着问。
对于这个问题,孟军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真的会上战场吗?”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
“你是军人!”教导员也没正面回答。
“应该也会冲吧!”孟军给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答案,因为他从来没上过真正的战场,根本无法体会实战的心境,也就无从回答教导员这个问题。
教导员哈哈一笑道:“你很勇敢,但作为一名指挥官,光靠勇敢是不够的,还要有谋略,特别是在战场上,指挥官的责任不光是带队完成任务,还应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士兵的生命。”
“保护士兵的生命!”孟军郁闷地问,“老师的意思是叫我撤退吗?”
“当然不是,”教导员白了他一眼,“要是一有困难就撤退那还当什么军人,我的意思是说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定。比如像牺牲掉你所有手下都无法完成的任务,你就可以考虑是不是暂时先撤退,等待有利时机再给敌人致命一击。有时候把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的效果要比直接打好得多。”
听了教导员的话,孟军还是一知半解地问:“那怎么样才能判断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完成任务呢?”
教导员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夸奖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到底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完成任务’这个问题可以理解为战前评估。指战员要根据敌我双方的人员数量、武器装备、天时地利、士兵素质等一系列的综合因素,在战斗打响前评估出战后我方的损耗情况。从而决定打还是不打,假如打,又要怎么打。”见孟军听得云里雾里,教导员接着说道:“军校只能教你战前评估的方法,评估能力是教不出来的,得靠自己在无数次的实战中总结经验。”但为了鼓励孟军一下,教导员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你今天就能制订这样的作战计划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此时的方华正奋力地向上爬,眼看就要到达山顶了,可迎接他的却是四支黑洞洞的枪管。“怎么现在才来,你可真够逊的!”蓝方队长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快上来吧,你已经被俘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上来?”惊魂未定的方华郁闷地问。
“我当然知道!”蓝方队长得意地说,“上学期就是你小子徒手爬上山崖偷走了我们的地图,害我们组最后才到,这回你没那么走运了吧!”蓝方队长其实就是上学期野外军用地图识图训练时被方华偷拿了地图的五组长,上次的交手他被孟军搞得惨败,这回他是憋足了劲儿要好好教训孟军一回。
“我们的人怎么样了?”方华试探着问。
可能是胜利在望,蓝方队长得意得有点过头,哈哈笑着说:“孟军被我们压制在山下五十米的地方动都不敢动,而且已经挂了两个,伤了一个,现在你又被抓,他手里只有两个兵了。不用多久我就让他当光杆司令。”说完,阵地上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得最大声的却是方华……
就在蓝方队员们得意忘形的时候,蓝方教导员看到方华忽然拿出两个演习炸弹,虽然头上同时冒起五六股烟,但教导员看得很清楚,演习炸弹是在方华中枪前出手的。演习炸弹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两次巨大的气浪还是把蓝方队长和镇守西面的几个蓝方队员推倒。教导员当场判定:方华和蓝方队长以及蓝方八名镇守西面的队员同归于尽……
到此,蓝方只有两名分别防守东面和南面的队员还有战斗力,但等他们慌慌张张赶到西面的狙击位时,就被孟军等人乱枪“射死”。
战后,蓝方队长抗议教导员不公平,方华已经是俘虏,不能再扔炸弹。可教导员却黑着脸说:“你这个白痴,方华的确是俘虏,但你们有没有一枪击毙他,或者收缴他身上的武器?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指挥官,就算是真正的战场也得被炸死。回去写一万字的检讨交给我!”
“骄兵必败”这话一点不假,由于蓝方队长的自大,煮熟的鸭子也飞了。蓝方队长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写了上万字的检讨不说,还被十多个手下狠狠批了好几个回合。而与此相对的是孟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可谓是一战成名,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还能攻破防守严密的阵地。“孟军”这个名字一时间声名鹊起,成了军校里家喻户晓的人物。队长李军也因工作表现良好、带兵有方被提升成上尉。但树大招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孟军拔尖了,隔三差五就有些不服气的学员送“战书”来。有比内务的,有比沙盘推演的,还有比谁投弹准的,反正就是没有找他比格斗和射击的。孟军从不赴约,他们就杀到宿舍抓人,每次都要把挑战者折腾得“俯首称臣”才肯放人。
这天晚上,队领导刚刚查完房,黄星和李军也没有来宿舍睡的意思,孟军四人照例开起了卧谈会。正谈到高兴处,门口有了动静,四个坏小子熟练地装睡,可等了十多分钟,想象中的突击检查并没有发生。睡在门边的方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看到门口的地上躺着一封信,应该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他拾起用电筒一照,无趣地说:“孟军,你的战书!”这种把戏每星期都会发生两三次。
“扔了!扔了!”孟军郁闷地说,他已经烦透了这些人。
“先看看再扔!”说着方华打开信封念起来,“楼顶、马上、格斗、一人、手下败将。”五个毫无关联的词语。孟军飞速跳下床抢过方华手里的“战书”,说道:“终于出现了!”“什么终于出现了?”陈才实在无法理解这封战书和孟军话里的意思。
孟军一边换穿衣服一边说道:“战书是上学期大比武时打昏我的那家伙送来的,这段时间我正到处打听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他叫我现在到楼顶和他格斗,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孟军说完,陈才他们三个也起身开始换衣服。
“你们干什么?”孟军问道。
陈才阴笑道:“废话,当然是帮你教训那狗日的。放心吧,上次我们用来打小胖子的麻袋还在,老规矩,先罩住头,不出声地暴打,不打脸。”
“没错,俺也好几天没练练了!”跟着孟军和陈才时间久了,老实的张年和方华也变得好斗起来,动不动就想出拳头。
孟军鄙视了他们一声道:“黑打小胖子是因为他在越野比武中暗算我,可现在这个不一样,人家是堂堂正正在擂台上把我打趴的,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打趴他才算‘报仇’。”
“可你打得过他吗?”方华担心地问。上次的比武他可是记忆深刻,孟军在人家面前就像一匹狼在和一头大象斗一样,不管狼多凶猛,大象只要轻轻一下就可以将他踩扁。
“放心吧!”孟军自信地说,“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不是白费的,我早憋了一口气要给他好看。张年,你到我床上睡,队长突击检查不会查你的床。”
“哪行呀!”张年摇头说,“俺得跟你一起去,万一你又被人打昏,总该有个人把你抬回来吧。”
孟军“呸”了一声道:“不用!战书指明要我一个人去,要是带上你们会被他笑话。”说着孟军打开门悄无声息地摸了出去。楼顶是侦察系学员的秘密聚会所,是专门用来“解决问题”的地方。
确定四周没暗哨后,孟军轻轻一跃,人已经牢牢挂在两米多高的爬梯上。上到楼顶,上面空无一人,但孟军却能感觉出对手的存在,他小心地移动,并感受着四周的空气。
“不错,有进步!”曾经把孟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咬了一口的壮汉出现在他身后说道,“警觉性很高,就是不知功夫长进没有!”
“你试试就知道了!”虽然壮汉的气势依然强大,但孟军的压力已经没有第一次交手时大了。
“你这段时间为什么四处打听我?”壮汉并不急着动手。
“原来你知道我在打听你。”孟军指了脖子一下说道,“上次你把我打昏了,我要找你报仇。”
“报仇?”壮汉不屑地笑着说道,“当时你还咬了我一口呢,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咬你一口报仇呀?”
“这个我不管。”被人说到痛处,孟军耍起赖来,“反正我就是要打败你!”
壮汉哈哈笑道:“口气蛮大,不过我喜欢,来吧,让我看看你功夫有没有长进,不过这次可不准再咬人!”
“废话少说!”说着孟军一个扫堂腿攻过去。自上次失败后,他认真地想过怎么样才能攻破壮汉的防守,但一直都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壮汉不但横练一身铜皮铁骨,而且身法灵活,看不出什么破绽,而唯一能打败他的方法就是以硬碰硬将之“碰倒”。
说话间,孟军凌厉的攻击已经到位,壮汉左移一步,一拳打向孟军的胸口。孟军伸出左手护在前胸,右手随时准备应付壮汉下一个招式。果然又是假动作,壮汉忽然收回攻向孟军胸口的左手,右手自上而下攻过来。早有准备的孟军提起右手挡住壮汉肘击的同时,左手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壮汉的胸口上。但孟军却感觉自己打在了墙壁上,拳头被反震得隐隐作痛。就在他这一分神的瞬间,壮汉已经收回的左手从后面掐住了孟军的脖子。虽然壮汉没有下狠手,但他们都知道格斗到此结束,孟军已经输了。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一旦受制于人,那就等于大脑与全身的联系被切断。
见孟军放弃了抵抗,壮汉松开手说道:“虽然你的招式和动作都胜过我,但你力量不够,要是在战场上无法一招制敌,那死的人就是你。”
“你上过战场吗?”孟军忽然问道。通过刚才的较量,他已经认识到自己和壮汉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想打败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是军事机密,我不能回答你。”但壮汉想了一下后问道,“你觉得我的功夫怎么样?”
“很强!”孟军实事求是地说,“你是我遇到的比较强的人。”
壮汉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告诉你,我在我的部队是最差的一个,其他随便一个战友都可以像我打你一样打败我,你会怎么想?”
“最差的一个?”壮汉的话在孟军听来的确震撼,以壮汉的身手,就算是和军区侦察营长都有一比,可他却说自己是他们部队最差的,要真是这样,那壮汉的部队不就是由具备特种部队营长的实力以上的人组成的了,这样的部队岂不是真正的无敌?
“那你们是什么部队?”孟军知道壮汉一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下意识地问问。
壮汉果然摇头说:“我是什么部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也能加入到我的部队。”
“加入你的部队!”孟军一下就被提起了兴趣,“那要怎样才能加入你的部队?”
“等你的实力达到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找你,不过最基本的条件是至少要打败我。”说完壮汉转身走了。刚下楼,他立马捂住刚才被孟军打了一拳的地方,痛苦地猛揉起来,自言自语道:“真不知这臭小子怎么练的,才几个月没见就变得这么厉害,要是被他再来一下,不当场倒下才怪,看来回去后要加紧练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