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一妻二妾,三儿两女,明里暗里的争斗都只多不少。要说忠勇侯府这么多妻妾儿女还能不红眼的,那绝对不可能。
深宅大院里,妇人多,闲暇多,争斗自然也多。谁家没点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破事?
而忠勇侯府却似乎和睦得过了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安长卿屈指敲了敲桌子,吩咐铁虎道:“你派人去查查那个尼姑庵。盯紧一些。”
***
从茶楼出来,安长卿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带着周鹤岚和安福去巡视铺子。
迄今为止,王府各处庄子和铺子往年和今年的账目都尽数送了上来。到小年前,各个铺子庄子的管事还会来王府拜年领赏钱。安长卿虽然没想立刻给这些管事们一个下马威,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想把这些铺子庄子管好,总要先把各个铺子的情况都摸清楚。
碍于王府的马车太张扬,安长卿想了想,在车上换了身普通衣裳,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弃车,带着安福和周鹤岚步行过去。
一路上不少百姓好奇的打量他。
安长卿出门少有露面,邺京百姓也不是各个都见过王妃本尊。因此不少人是不认得他的。不少百姓见他长相出挑,穿着打扮却略寻常,身后虽然跟着两个仆从,但看着也并不富贵。便纷纷猜测他是哪里来的,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大邺尚美,不管是男人女人,长得好看总是要格外受关注些。因此安长卿一路上受尽瞩目,甚至还有大胆的姑娘往他怀里投掷绢花。
也有曾远远见过王妃的人小声嘀咕:“这人怎么看着有些像王妃?”
其他人却立刻反驳:“胡说八道,王妃怎么可能穿得这么寒酸,还自己走路呢?”
那样神仙一般的人,在话本里都是穿着五彩羽衣腾云驾雾的,就算下了凡,也该是绫罗绸缎宝马香车。还要有王爷在旁护着,怎么会一身寒酸还自己走路?
简直胡说八道!
……
安长卿先去了最近的一家成衣铺子。
萧止戈名下的铺子不少,这家成衣铺子他记得是其中经营的不错的。铺子口碑好,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了铺子里的裁缝去府上裁衣裳。只是听王富贵的意思,近年里抢生意的铺子不少,成衣铺子生意也不比从前,日渐没落了。
安长卿过去时,发现铺子里的人确实不多。
成衣铺子在东坊市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按理说临近新年正是裁新衣的时候,不该这么门庭冷落,
安长卿压下思绪,当先走了进去。铺子伙计看见有客人来,赶紧迎了上来。
“公子要买衣裳?要裁缝定做还是买现成的?咱们这里都有。”
安长卿随意逛了逛,指着一件棉袍随口问道:“这件怎么卖?”
“二两银子一件。”
“这么贵?”安长卿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价格会这么高。
在大邺,一两银子便是一百文钱,而一文钱可以买三个肉包子,十文钱便可买一斗米。二两银子折算一下,可以买二十斗米。而这二十斗米,若是省着些吃,却可以让一口人吃上小半年。
哪个平民百姓会花小半年的口粮去买一件棉袍?
安长卿虽然没有自己买过衣裳,却也知道这价格实在离谱。他觑了周鹤岚一眼,周鹤岚微不可察的摇摇头,他心里便有了数。
“一件棉袍怎么这么贵?”
谁知道不问还好,一问伙计就变了脸色,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轻蔑道:“您抬头看看匾额,这里是□□坊。□□坊的衣裳就没有便宜的。要便宜,您去别家嘞。”
若是寻常百姓,被他这般挤兑,要么愤而走人要么就恼羞成怒的起争执了。安长卿皱了眉:“就算是□□坊,难道一件棉袍就值二两银子了?”
棉、麻两种布料在大邺十分普及,价格也便宜,寻常人家都是穿这两种布料。
伙计嗤笑一声,开始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买不起就别摆阔,长得挺好,却一副穷酸样,白瞎了这张脸。”
安长卿被他赶苍蝇一样赶到门口,安福气不过要发怒,却被周鹤岚拦住了,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
“哟,你们快看,那里有个小美人!”
成衣铺子斜对面的酒楼二楼,萧止戈陪着一群同僚正在喝酒。临近年关,城外大营的操练也停了,几个将领松懈下来,便拉着萧止戈来喝酒。
萧止戈平日不苟言笑,但如今已近年关,这几个将领又向来亲近他,他虽不耐应酬,却也应下了。不过其他人喝酒划拳,他却只默默饮酒。
听见贺老三的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回去时,顺路再去聚福斋买只烤鸭带回去。听说聚福斋的烤鸭味道也十分不错。
他正想着,冷不防身侧的人兴奋拉了他一把:“王爷您看,下头那个小美人可比得过王妃?”
他们几个早就听说了大街小巷的传言,羡慕萧止戈有艳福的同时,又好奇这王妃到底长得有多好看,话本里夸得跟天仙似的。可惜萧止戈整天板着个脸,又把人藏得严实,他们至今没见过。
现下忽然发现个小美人,就忍不住想要比较一下。
萧止戈闻言皱眉,正要发怒,眼角却瞥到了一道熟悉身影,他眼睛微眯,见着下面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不待打招呼便飞快起身下去。
一桌人看着转瞬即空的座位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就听贺老三怪叫一声:“他娘的!王爷去找小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