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先生您听着,“来年折桂不蟾宫。”可好?先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一下联竟是自己的学生对出来的,而且刚启蒙不就,方才不到十岁的小顽童对出的。就是在每一回的京试中,科考出来的前一二三命,状元,榜眼,探花里,也未必对出如此的佳句。这幅下联论气势,意境,对仗的公整,都是无可挑剔的。先生的心情当是然激动不已,一连说出几个好字。好!好!好!先生的心情一好,免除所有人的跪。让大家都站起来,又嘱咐学生道:站起来的时候要慢慢的,不要站起来的太猛,跪了这么长的时间,腿都跪麻了,猛然地站起来,会把止不住跌倒的。“一灯能灭千年暗,一智能除千年愚。”一个好学生,一副绝好的下联,中了先生的意,免除了对所有学生的处罚。一位先生一生中能教出一个有出息的学生,将终身受用不尽。高先生已经教出一个知州,从现在看,这个小群英,远高于当年他最为得意的门生——韩世宗。如今的韩世宗已经做到知州。将来的梁群英一定是在他之前,看起来小群英前途无量。一个人从小看大,三岁至老,现在的梁群英就出言不凡出言不凡,好大的口气,一张口就是天上地上的事,可见其才智出类拔萃,造化定会不浅,以后的富贵更是不可限量。高先生能有这样的得意门生,更是他的造化。先生一直都很看重小群英,可是他常常以戏弄人为乐,有时连先生也戏弄。下一回事可帮了先生的大忙,使先生避免了一场厄运。第二天吃过早饭,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学馆中,由于每个学生在家中吃饭的早晚不同,到学馆中的早晚也不相同。学生没有到齐,先生是不开课的。小群英和其他的五六个小孩子来的早一些,就在离学馆不很远地方,玩起了一种用棉线缠在一起的线球,这里的人叫“毛蛋”,他们相互传扔着玩。当正玩得起劲的时候,知州的轿子走了过来,这个时候仍玩得很起劲。有一个小学生向背后用劲一扔,没有看到知州的官轿就在后面,把猫蛋扔到知州的轿子里头了,衙役们大声呵斥。在这里玩毛蛋的孩子们都吓的四处躲避,唯有小群英挺身而出,上前拦着轿子要毛蛋。知州见这孩子很机灵,想到胆量也非同一般,便探出头来,逗他道:我出一下联,如果你能对的出来,我就把这个东西还给你,说着用手拿着毛蛋让小群英看了看。知州扫视了一下躲到远处的五六个孩子们,很快说出了下联:“童子五六人,惟汝狡猾。”小群英沉思了一会对道:“太守两千石,独公。。。。。。{太守是汉代的官职名,与知州是同样的官职,每年的俸禄是两千两粮食,所以又把太守称两千石。}知州问:最后两个字是什么?梁群英笑mimi地说道:您要是把毛蛋还给我,那就是“廉洁”。如果不还给我,那就是“贪图”。知州看到他聪敏过人,笑着把毛蛋还给了小群英。小群英和他们的小伙伴们飞快地跑进学馆中。先生早就坐在学馆中了,听到从外边传来的筛锣声,正是七声一节××××——×××,这是过知州大人的,同时提醒百姓商贾都要回避,只听锣声越来越近,好像来到观音寺的院中。石先生离坐,走到门口,两只手扶着门框朝外看,大轿已经快来到学馆门前,只听轻微的轿底响,大轿落下。从轿上走出一人来,只见此人穿着八虻五爪的袍子缀着仙鹤补子,素晶顶子,俯仰之间摇晃生光。面如冠玉,双目炯炯,配着五绺美鬓,气宇轩昂,雅俊美貌,只见他面沉似水,用不无得意的口气叫道:书办,笔墨伺候。书办狗颠屁股似地把笔墨递给这位知府大人。知府提笔在手,就在学馆两旁的门框上写上一幅对联,写后洋洋得意向后退几步。这时学生们在学馆中早就猴急的受不了啦,一个个跑出学馆,看一看这位大人在他们学馆的门框上上写的是什么?梁群英跑到门外面一看,只见一副对联写的清楚:“昔日墨涂,今日朱点头”。随即又返回学馆中问高先生道:这个官身可是您给我们讲过的那个得意门生?先生道:正是,因为他当年不好好读书,为师也是恨铁不成钢,重罚了他;看起来这么多年来他还记恨着我,今日是来是报昔日之仇的。石先生吓得双手哆嗦,说话也不连贯。群英问先生道:当时你是怎样责罚他的,请先生讲出来,我自有对服他的法儿。石先生就讲出来当时的事儿。韩世琮是山东菏泽人,据他的父亲讲,他们也是世宦人家,只因命运不济,家道中衰,已经败落了。近几年来家乡先连遭水灾,后又遭了旱灾,家乡实在不能生计了,逃出来漂泊流浪,最后在归德住下来。他的父亲靠给大户人家种田,挣些粮食以养家糊口。他的母亲原本是大家闺秀,到了要饭讨荒的地步,自然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靠给人家缝补浆洗,挣几个铜子,了做家中的用项补贴。在世琮刚刚会说话的时侯,母亲就教他唱“月老娘,明晃晃;读四书,念文章;旗杆立到咱们上,你看排场不排场”。还还教他“君子众英豪,读书教儿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等很多很多这样的启蒙歌。可见他父母的望子成龙之心是多么心切。那世琮天资聪明,一学就会。到了启蒙年龄,他的父母知道我有满腹的学问,为人也很有德。他们所住的地方离我教书的学馆相距很远,中间也隔着几家学馆,他的父母亲偏偏把他送到我这里来。我就把他收留在我的学馆中,先让他背《三字经》以辩他的记性优劣。这世琮确实是好记性,是个读书的料。做一个教书先生,谁不想教出一个有出息的学生。可也得遇到一个好材料,就如伯乐识马中所说的千里马。一般都是些庸马,在千匹万匹马之中也难得遇到一匹好马。我也看出这世琮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就下功夫教他,当然对他管教的很严。谁知这世琮入学的前半年还好,我给他安排的窗课都能尽心尽力的去做,我心里也很满意。谁知道他下半年就不行了,他是脚踩西瓜皮,两手攒稀泥——得跐就跐,得滑就滑。经常旷课,不到学馆中来。问他父亲,他父亲说来学馆了。谁知他给未入学馆的小孩子们混在一起。到河里捉鱼,爬到树上掏小鸟,他的父亲亲自把他送到学馆。他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书也不读,每次给他安排的窗课他也不做,我气恼了,就用墨涂在他的脸上,我看你还不好好的给我念书?又给他讲,他的父母亲对他的用心良苦。你的父亲为了使你成才,为了你名登金榜,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你这小子不体念你父母亲的一片苦心,不理喻你父母对你的殷切期望。他被我用墨涂了脸后,从学馆中走在回家的路上,人们见到他都笑话他,挖苦他。冷嘲热讽的说道:你这孩子不要再到学馆念书了,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是当今的包龙图,是文曲星下凡。包龙图有一梦通五经之才,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何必再跟着那臭教书的屁股后头念什么“之乎者也”的。让你老子给你准备些川资路费,直接进京做官去吧!这些挖苦他的话,对于他这个涉世不深的小玩孩来说,也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只是回到家中,他父亲看到他一脸的黑墨,就知道他在学管中没有好好的念书,把他抓住痛打了一顿,揍得实在不轻,两天没能到学馆中来。从此他奋发向上,学古人头悬梁,锥刺骨的读书风格,夜以继日的苦读,以洗刷墨涂面的耻辱。此人本就聪明,再加上肯用功,学业自然是突飞猛进,来年的乡试、府试、京试,连战连捷。在你们没有入学馆时,我就听说他由礼部引荐,朝见嘉庆皇帝时,回答对白条理清晰,加之衣着朴素,深得嘉庆帝的赏识,被破格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在京一年后,重由皇上再次亲试,才被放出来做知州。如今他是特别合了皇上的意,竟一下子放给他一个知州的缺。一般的进士翰林,放到外面只能做个县丞,知县也放不到。昔年我在他脸上涂了墨,只是想让他好好用心读书,并没有恶意。当年的好心如今竟成了我的灾难。群英道:只要没有恶意,天地可鉴,我出去会会这个没良心的知州大人。群英手拿笔墨从学馆中走了出去,去会知州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