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有点记忆的时候,大概是在见到陈老的那一刻。 那种从骨子里头泛起来的熟悉感,让我莫名产生了一股抗拒。
我知道这个老人不是个坏人,可我抗拒。
因为这种陌生的熟悉感,我也知道,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是被青禾捡起来的,青阳嘲笑我的时候也曾经提起过,我开始时茫然的,可是后来又觉得庆幸。如果不是被青青捡起来会怎么样呢?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我记不起来以前的。
我不喜欢自己的从前,因为每当午夜梦回,我总能感觉到心口隐隐的沉重感,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的罪恶。
现在的生活多好啊,又轻松又快乐,和青阳那个臭小鬼斗斗嘴,开开玩笑。每天跟着青青屁颠屁颠的跑,看着她笑跟着我也笑,梦里头的那些通通见鬼去!
一直到见到了陈老,我心理产生了危机感。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无一不是在诉说着他与我的相识。
我讨厌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让青青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还因为我心底里的害怕。
我怕现在的状况会被打破,于是我总是抗拒着青青跑去见他,甚至到了后来,自己闹着吵着也不肯让青青去付家做什么喜宴。
付冬青,付冬青,三个字嘴里舌尖滚过几回,总觉得耳熟。而所有觉得耳熟的人都是我本能抗拒的。
可惜青青不肯听。
青青被叫去了知府张海家,他们都在害怕,害怕什么?我不知道,似乎自己被排除在外,有许多的事情我都像是个外人,茫然不解。
我问了,可惜他们不肯说。
再后来,我的预感应验了。
家里头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又连夜出逃,跑到了那个青梁山上,见到了那个满脸胡子的家伙。
从没想到竟然是他收留了我们,明明我们曾经打过一架,我还打伤了他兄弟。
也从来没想过,他们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这时候就在想,如果有什么办法,就尽量帮忙吧。
大概那天也不太远了。
果然,第二天山下喧哗声大起,山中匪类如临大敌,举刀下山。
我拉着青青往山下跑,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可事到临头又想退缩。我想逃回山顶,带着青阳远走高飞,世间再也没有穆归这个人!
穆归!
我其实是叫做穆归,那些人这么叫我。
不不不,我叫做二白,许二白,青青给取的名字。
可我确实是穆归,我自己也知道,因为当我看到那些威武的士兵的时候,听着陈开阳那一番激昂之词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是沸腾的。
我必须要费尽全部的心思才能抑制这种感觉,推开那扇们,然后艰难的回到家中,对青青许下诺言,告诉我,自己只是二白,现在不是穆归,将来也不会是穆归。
我原本是想按捺住自己踏踏实实陪着青青,我不想看她郁郁寡欢,对自己不理不睬。
可谁知道有天却被人带走,强行被人使用金针刺**,自作主张的替我决定要让我恢复记忆。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其实什么都记起来了。
疼痛如潮水覆盖了我所有的感官,在迷蒙间,我似乎听到了青青的哭声,犹在耳边。
心口生疼,竟然比身体的痛更痛。
青青,青青,别哭,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