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安慰完李月婵之后, 就赶着下钥前进了宫门。
景安宫里,萧弘趴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的药碗就搁在一边,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睁开眼睛看过去,高兴道:“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这么想我呀, 放心,说好今晚就是今晚,你这样子,我也放心不下。”贺惜朝走近床边,掀开萧弘的被子。
萧弘扬着脖子回头仔细打量他,看到贺惜朝行动自如,不像吃了苦头的模样,忍不住叹道:“你真没事啊,打也没打, 跪好像也没跪, 难不成就骂了一顿?这么轻巧,不应该呀。”
贺惜朝闻言白了他一眼, 哼笑道:“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那么可爱, 那么委屈, 祖父怎么忍心骂我?相反还欠了我好大一个愧疚呢!”
萧弘想想这人颠倒黑白,巧舌如簧的本事,觉得也是, 于是枕着自己的手臂,弯了弯嘴。
可贺惜朝看到他屁股上的伤势,眼睛往里头的被子看了看,声音发冷道:“伺候的人呢?”
“被我打发出去了。”
听这回答,他瞟了眼床边几上的药碗,还有大半,于是问:“汤药不喝,草药不敷,还不让人伺候,你想做什么?”
萧弘没回头,反而问:“惜朝,你说父皇今日会来看我吗?”
“不会。”贺惜朝想也不想地回答,只是说完他觉得太冷硬了,便解释道,“刚打了你,皇上就是心里关心也得端一端架子,冷落你让你反思,到了明晚,他可能就会来。当然,那时候,该调查的也调查清楚了,见到他你尽情发挥就行。”
萧弘嗯了一声,“不用等到明日,已经过去大半天,父皇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惜朝看着他,“所以……你不喝药,将涂的药膏偷偷蹭被子上,是打算让皇上今晚就来吗?”
萧弘略微自得地笑,“是啊,果然瞒不过你,可听你的语气好像并不赞同。”
“不用药,半夜很可能会烧起来。”贺惜朝伸手让在萧弘的额头上一摸,果然,有点烫,低烧已经开始了。
“就是要让它烧起来。”
“你想好了?我不太建议这个时候用苦肉计。”
“为什么?”萧弘有些疑惑,“之前为了让父皇心疼,我没病你都得把我弄出病来。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心真狠,现在现成的病,不是更好?惜朝,你是不是因为我替你挨了板子,心软内疚了啊?”
“你想多了。”贺惜朝正色道,“我是觉得这样做太危险,要知道如今后宫是淑妃掌管着,你要是烧起来,一时半会儿是请不来太医给你诊治的,淑妃再赌气,拖上一拖,你就更危险了。发烧跟着凉可不一样,烧得太过,脑子是要烧坏的。你要若变成傻子,我就是聪明绝顶也白搭。”
“你的嘴永远都那么毒。”萧弘嘟囔着。
“事实就是如此,我虽然冒险,可有分寸,不会拿命开玩笑。”
“可如今宫门已经下钥了。”萧弘嘴硬着,言下之意贺惜朝只能配合他。
没错,所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贺惜朝也懒得骂他,直接端起药碗,凑到萧弘嘴边,“你要冒险我也只能陪你,来,先把药喝了,我这就让人去找淑妃请太医。”
“现在就去?是不是再等等?”
“等?你放心,淑妃恨不得你赶紧死,她不会马上给你请大夫的,既然目标是皇上,总得要有正当理由,一个时辰之后,太医没来,我立刻闯清正殿,我估摸着你也只能坚持那么久了。”
萧弘想想也对,于是乖乖地喝了,药很难喝,凉了的药就更恶心,萧弘觉得自己没吐出来完全凭一股意志力。
“你休息一会儿,想想见到皇上该怎么说,其他的我来安排。”
萧弘想也不想说:“我都这么惨了,父皇看见肯定心疼。”接着他又磨了磨牙,“那几个臭小子,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它算了。”
“打住。”贺惜朝道,“什么都可以讲,告状不许告。”
“可是……”萧弘不甘心。
“烧糊涂了?”贺惜朝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事情缘由皇上一清二楚,不需要你再说一遍,该怎么惩罚也是他的事,你管不着。你要做的是认你该认的错,坚持你该坚持的对,将原则守住。其它的就是你们父子之间的情感交流,说什么你自己发挥。”
萧弘喘着气怔想,贺惜朝摸着他的额头,蹙眉,“好像又热了一点,你不难受吗?”
“没什么力气,有点头晕。”
贺惜朝立刻起身,“不能耽搁了,你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想不明白就听我的。你……”他顿了顿,还是说,“发烧很难受,你坚持住。”
萧弘轻轻颔首,听到最后一句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来,脸虽潮红却带着笑说:“惜朝,你就是别人说的,刀子嘴豆腐心,真好……”
贺惜朝表示不想搭理这个鲁莽的笨蛋。
他出门招来宫女,劈头盖脸地质问她们怎么照看的大皇子,“大皇子已经烧起来了,还不快立刻去请太医。”
“可宫门已经下钥,只有淑妃娘娘才能……”大宫女回道。
“那还等什么,马上去找淑妃请太医啊!”
大皇子刚揍了三皇子,淑妃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好心给大皇子寻太医,宫女面露为难,可萧弘要真烧出什么好歹来,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只能去了。
萧弘身上有伤,机体发生免疫,他的烧来势汹汹,很快就高热起来。
萧弘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病得真难受,人都快烧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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