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朝,太和十八年。
李玖扇去萦绕鼻尖的甜腻雪梨香,满心的烦躁无处可解。已是早春天气,仍燃着地龙的屋里明显过于密闭,使人无端生出几分厌恶。偷眼看旁人只顾着谈笑,便自己挪到窗前,抬手打开窗扇。
三月里和煦的风吹去心头的烦躁,李玖倚在窗棂,目光在阁楼下刚发芽的草木间逡巡。略过亭台三五成群的青衫举子,视线便落在廊坊,红漆木柱后一角袍影上。
雪样的滚边白袍,下摆绣着熟悉的睚眦和云纹,张目怒视,风起时仿佛云中鹤。
屋内的人还在凑作一团笑闹,李玖暗暗撇嘴,忽地却生了捉弄之意,如何也压不下来。思索片刻,接过身边侍女手里的荷包,摸出一物丢了下去,盯着那物件直直飞向廊下的人影,露出一抹浅笑。
然面上的笑还未隐去,就看到廊下的人不经意伸手,恰恰抓下了那飞去的物件,出手如电,禁不住一怔,笑骂了句“不过是个手快的呆子”。
而后不甘心地在窗前张望,挥着手中留下的小物,习武人耳聪目明,定能看出她手中物为何。
廊下的人接来手里的物件从柱后走出,抬头望着东西掷来的方向,神情带着些许的无奈。
待看清阁楼窗前的人手中的物事时,立刻低头摊开手心,看着手心里小巧的一颗红豆,如玉的脸浮出几分笑影,按在剑柄的手也温柔下来,端是温润如玉,俊美无双。
李玖笑得开心,一双丹凤眼里溢满笑意,直看呆了下面的人。等到四周寂静,廊坊下的人才恍然回神,察觉到不远处的青衫试子也齐望着这边,立时寒了面色,手腕微转掷出一物,破空之声惊得窗前的人急忙离身,剧烈的声响后,再看那窗子,已被打上。而后转身投去凌厉一眼,迫得一群文弱书生胆战心惊转身避退方罢休。
“永宁,明毓阁尽是府门闺秀,怎把新科进士安排得这般近,他们不悉宫规,冲撞了该如何?”
守在阁楼边角的少年也穿着睚眦白袍,闻言执剑行礼,语气却有些揶揄“上将军,您分明是怕群主被人冲撞去吧?”慕辞失笑,打下娄安的肩膀,回道:“阁里的公主小姐,哪个被唐突了不都是咱们受罚,安心当差吧!”
娄安点头“我省的,上将军放心。”不打算揭穿自家上将军那点众人皆知的小心思,边回去继续守着,并记得叮嘱门内的侍女莫再开窗。转身时候发现已看不到慕辞,微微错愕。
窗户被大力击合的声音在屋内响亮非常,被骇到的公主小姐皆看向坐在窗边的李玖,不明所以,只没人开口询问。
李玖心下抱怨那混货弄了一个乱摊子要她收场,面色仍不动声色,端起薄釉的描花青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悠悠开口。
“方才开窗看到一细腰蜂子,骇了一跳便把窗合了,不意惊了众位,实非吾意。”
“九姐姐莫怕,阿归这就吩咐人把驱虫的香点上,熏一熏就好。”
身着靛青色苏绣贡缎衣裙的少女笑靥如花,听后立刻招来身侧的侍女去寻驱虫香。李玖也抱歉一笑,理好裙摆的褶皱。
“劳十三公主了,我这向最惧蜂子,倒教大家看了笑话!”十三公主是个活泼性子,坐在椅上整个歪向李玖,抓着她纤长手指摇晃,当下更是整个人都要扑进她怀里。
“九姐姐和阿归都不亲近了,张口叫公主,我不依。姐姐唤我阿归不好么?唤公主一点不亲近!”
经十三公主这么一闹腾,屋里的气氛也热闹起来,各家的贵女千金也攀谈开,只仍有些人的注意力停留在两人身上。李玖把十三公主扶正,笑着帮她理好乱发,就忆起幼时一起玩闹的时候,笑容更加柔和。
数个侍女捧着狻猊熏炉鱼贯而入,替下原本的香,还在屋内边边角角熏了一遍。十三公主忽然想起某事,眼睛发亮,声音也是脆亮脆亮的。
“姐姐,这回的防卫可是慕将军安排的,那人却不晓得安置驱虫药,真失职,还吓到姐姐,姐姐定要搁他一阵,好出口气!”李玖眼底一黯,注意到周围闺秀神色不明,含然一笑。
“倒不至那般严重,三月的天,谁晓得冒出许多蜂子来,不怪慕将军。阿归这一说,直把罪扣在他头上,他还没地辩解去。”
十三公主吃吃地笑,斜睨李玖。“阿归还没说什么,姐姐就急着为那人辩解,可真情意深重,以后嫁予他还不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周围的闺秀俱掩嘴轻笑,好似一屋子声音俏丽的莺燕。还有几个跟着一起打趣起来。“九郡主的模样,却是恨嫁了吧?”屋内另...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