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跑着出了门,她妈在家陪着何柔,不停的帮她拍背顺气。
可这些都不管用,何柔眼睁睁的就不行了,出得气越来越少,脸色逐渐发青,两脚一软倒在地上,白眼朝天。
等何柔她爸带着赤脚医生赶回来的时候,何柔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她妈在旁边哭天抢地,直嚷嚷着是自己害死了何柔。
赤脚医生走了,换了送灵的黄袍道士来。
那会儿何柔不过五岁,按照当地的习俗,不能埋在村坟里。
哪怕何柔她爸妈再是心疼女儿,也只能将她埋在乱葬岗里。
出于愧疚,她爸妈给她的坟外砌了彩砖,在一堆无碑无砖的土堆坟里,何柔的坟最为醒目。
那几天天气不好,淫雨不断,彩砖上的水泥凝固不了,被雨水一冲,断裂开来,露出了里头的木棺。
碰巧有个外村人路过,那人是个游手好闲的,一见彩色的坟,想着里面多半有些值钱的陪葬物。
坟头裂开,不用任何工具都能摸到里面的东西,让那人更是贼心大起。
他趁着夜跳进坟坑,卯足了劲儿去推棺盖。
谁知,棺盖贴合得很紧,那人想着来都来了,即便是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抱着那棺木不停的摇,想着把那盖子给震开。
也亏得他这一莽夫劲儿,把何柔喉咙里的鸡蛋给摇进了肚。
何柔猛抽一口气,睁开眼来。
她醒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棺外那人的嘀咕声,说着什么最好有陪葬品给他,不然他就白费这力气了。
何柔那会儿还小,见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顿时就吓哭了,不停的锤着棺木,求外面那人救救她。
外头那人被她这一哭,也是吓得怪叫一声,什么陪葬品也不要了,屁滚尿流的跑了。
跑得时候,他手忙脚乱,踢翻了棺盖,何柔趁机从里面逃了出来。
看着漆黑的四周,何柔哭得撕心裂肺。
她借着天上的月光,努力朝着有房子的地方走。
边走,边哭。
边走,边喊“爸爸妈妈”。
每到一处门外,她都要敲门求助,可都没人开门。
何柔没办法,只好去下一家。
也有人壮着胆子问她是谁,每当何柔一说出自己的名字,里面那人立马就不吭声了,不管何柔怎么敲门,都再也没人搭理她。
就这样,何柔后来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外,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天亮之后,邻居去找来她爸妈,这才把她领了回去。
过了很久之后,何柔死而复生的事情,都还是他们那村子里的饭后闲谈。
何柔说完,淡笑了下:“事情就是这样,你要问我天火什么的,我是真不懂,反正就这事以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差,看了很多医生都看不好,问村里的黄袍道士,他也说不出个缘由来。”
“嗯,很简单,”白玉说,“要么是你们村里那道士学艺未精,要么就是他不敢说。”
“不敢说?”
白玉点头:“乱葬岗本就是幽魂聚集的地方,那里的魂早就错过了去阴司报道的时辰,他们只能留在阳间的第三空间里,可因为你的哭喊声惊扰到了他们,把他们从第三空间招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是乱葬岗里的游魂害了我?”
“不错,”白玉观察着她的面相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敲门的时候,屋里有人问过你的名字吗?”
“对,他们问过。”
白玉摇头:“问题就在这里,依照村庄的分布来说,一般不会修建在乱葬岗旁边,你想想,你当时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在大半夜的,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村庄去?”
何柔细思极恐:“那你的意思是……”
白玉看着她说:“所以,是你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乱葬岗,你一直是在乱葬岗里打转,你看到的那些房子,都是乱葬岗的土堆坟,你敲的门,也是立了碑的坟堆,至于那些问你名字的人……”
白玉看了她一眼。
何柔手脚发冷:“他们……”
尽管何柔害怕,白玉还是说出了事实:“他们都不是你的村邻,而是乱葬岗里的游魂,你告诉了他们名字,他们偷了你的阳气,导致你魂魄不全,天火也留在了那处,所以你时常手脚冰凉,血液不畅,面色发白嘴唇发青,只有把天火夺回来,你才能恢复健康。”
何柔的表情又恐惧,又隐怒。
白玉了然道。
“你也别怪那黄袍道士,他不敢说,只是因为他担心帮你找回了天火,那些游魂会找他的麻烦,毕竟乱葬岗里的游魂都不是什么小喽啰,十年百年修为的游魂多不胜数,一般的术士根本不敢帮你。”
何柔意识到其中利害,直接跟白玉跪下了:“白玉,你一定要救救我。”
白玉将她扶起:“别怕,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午军训时保存点体力,今晚就把天火抢回来。”
“抢?”何柔惊讶。
白玉点点头:“对,抢。”
两人回了寝室,何柔想到刚才白玉说的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躺在床上,给她妈发了个微信,问道:妈,我小时候死过那次,你们后来是不是在罗叔家把我找到的?
叮铃一声,她妈回了信息。
“不是啊,是在乱葬岗,还记得我们刚找到……”
何柔刚看到这里,眼前这排字突然变得模糊,等她揉了揉眼再看时,屏幕上的那句话已经变成。
“是的,妈妈在罗叔门外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