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说感染者不算是人,那杀活人自己也干过,十二岁那年,爷爷为了锻炼自己,给了自己一把崭新的蟒蛇-1型号左轮,去刺杀一个荒野上的流民首领。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任务,很适合当时只有十二岁的自己练手。
具体的细节和过程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流民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声泪俱下的哭喊。
而自己则在他哭喊到最激烈的时候,一枪轰烂了他的脑袋。
他和那个流民既无冤,也无仇,之前也根本没有见过面,但却因一个简单的小任务,建立了一道生与死的联系。
爷爷说过,杀人,是一种恶习。
但爷爷又手把手的教导自己杀人。
自己杀过感染者,杀过畸变兽,也杀过人,很多很多人,在那时候的他眼里,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怪物,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目标。
愧疚吗?从未有过,或许是杀多了麻木了吧。
就像爷爷说的,时间是回忆的良药,可以洗刷一切好与不好的过往。
客厅中,见鲸落忽然不再说话,婵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好在少年很快就回过了神,微笑着揉了揉她略显枯燥的发丝:
“其实在荒野,也确实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听到这话的婵儿眼睛一亮,十岁的年纪让她对所谓“有意思”的东西下意识就很感兴趣。
“哥哥曾经在荒野上见过非常大的蝴蝶。”
少年开始给眼前的女孩儿讲述回忆,努力用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词汇描述道:
“那个蝴蝶长的很大,翅膀灰蒙蒙的,就像是一张纸被火焰燃烧,即将变成灰烬之前的样子。”
“那个蝴蝶有多大呀?”婵儿好奇追问。
少年皱眉想了想,然后努力的张开双臂:“大概有五个婵儿那么大吧。”
“哇~”婵儿瞪大清澈的眸子,小嘴都张成了椭圆形。
“那个蝴蝶在飞翔的时候,翅膀会飘散出灰烬似的碎片,被荒野上的人称为枯壤之蝶,大人们说,那是一种象征着毁灭与新生之间的生命。”
“鲸落哥哥,荒野是代表毁灭,那壁垒就是代表新生吗?”婵儿思考着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林鲸落微微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明亮洁净的眸子,微笑道:“荒野是从毁灭走向新生,而壁垒,则是从新生走向毁灭~”
……
……
婵儿的妈妈很准时的在夜晚九点半的时候到了家,情况与昨天差不多,一样的花枝招展,一样的烂醉如泥,仿佛把昨夜复制到了今天。
一切都跟昨天一样,少年将女孩儿送到门口,然后轻轻告别,关上了门。
明天靶子叔就要将自己送去学校了,对于上学,少年还是挺期待的,原本他问了婵儿一些关于学校里的事情,但婵儿还在念小学,对于自己将要去的高中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得不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
不过没关系,鲸落觉得自己可以适应学校的生活,毕竟…只是在名叫教室的地方坐着,和名叫同学的生物交流,这样的生活,想必并不是什么难事。
空荡荡的房间里,他一个人静悄悄的在沙发上坐着,壁垒的全息投影月光从窗外穿过照映在少年身上,将他的影子投射到客厅的白色墙壁上。
许久,少年扭头看向白墙上那属于他自己的影子,温柔一笑:
毁灭,晚安。
新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