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多要塞的半兽人使用的徽记,是血红眼。”他沉思了片刻:“我猜这是代表萨鲁曼,”良久,他终于作出判断:“艾辛格中邪恶酝酿,西方已经不再安全。正如同甘道夫所担心的一样,萨鲁曼透过某种方法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很有可能也知道甘道夫牺牲的消息。摩瑞亚的追兵可能躲过了罗瑞安的防守,或者是透过其它的路线到达了艾辛格,半兽人的脚程很快。不过,我想,萨鲁曼的情报来源绝对不只一个,你还记得在天空盘旋的那些飞鸟吗?”
“好啦,我们没时间猜谜了,”金雳说:“我们赶快处理波罗莫的遗体吧!”
“在那之后我们还是要搞清楚这谜团,否则我们不可能作出正确的选择,”亚拉冈回答。“或许根本没有所谓正确的选择!”金雳说。
矮人拿出战斧,砍下几根树枝。他们接着利用弓弦将这些树枝绑起来,最后将斗篷铺在其上,利用这个简陋的担架,他们将伙伴的尸体搬到岸边,身上放着从刚才的战场上收集来的战利品。这段路并不远,但因为波罗莫十分高大壮硕,对他们来说并不轻松。
亚拉冈站在湖边,看顾着担架,勒苟拉斯和金雳则赶忙回到帕斯加兰。这里距离该处大概一哩左右,他们过了一段时间才划着两艘船沿着湖岸回来。
“有件怪事!”勒苟拉斯说:“岸边只有两艘船,我们找不到另一艘。”
“半兽人到过那边吗?”亚拉冈问。
“我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金雳回答:“如果是半兽人,他们应该会弄坏所有的船只,还包括那些行李。”
“等我们过去的时候,我会再仔细检查那里的脚印。”亚拉冈说。
接着,他们将波罗莫放在小舟的正中央,把灰色的精灵斗篷折好,垫在他的头下;三人梳理好他黑色的长,让它披散在他的肩膀上,罗瑞安的金色腰带闪耀光,他的头盔放在身边,腿上则放着断成两半的号角和断折的剑柄;在他的脚下放着敌人的武器。
接着,他们将小舟的船绑在另一艘小舟的船尾,缓缓地划进河中。他们沿着湖岸伤心地划着,越过帕斯加兰之后就进入大河的主流中。托尔布兰达的陡峭山壁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现在已经下午了。随着他们继续往南划,拉洛斯瀑布的水雾开始将他们包围,形成一片金色的迷雾。瀑布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的声响震动了附近静滞的空气。他们哀伤地松开了波罗莫遗体放置的小舟,让他安祥地在水面上漂浮;水流载着他缓缓远去,其它人则是划动着船桨保持在原地。小舟慢慢飘向瀑布,变成金光中的黑点,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拉洛斯瀑布依旧不变的出怒吼声,大河接纳了英勇的波罗莫,从此,他再也不能够像过去一样,每天清晨登上米那斯提力斯的城墙,了望魔王的领土。不过,日后,刚铎流传着一个传说:这艘精灵的小舟载着他穿越了瀑布和大湖,经过奥斯吉力亚斯的河岸,从大河安都因入海,自此沐浴在黑暗海面上的星光拥抱中。
三名伙伴沉默不语地看着小舟渐行渐远,然后,亚拉冈开口了:“圣白塔之民将会期待他的归来,”他说:“但是,他再也不能从山中或是海上回到他的故乡。”他缓缓开口唱道:
穿越洛汗一望无际的草原,
西风步履轻盈来到城墙边缘。
“喔,漫游的风儿,今晚你从西方带来什么消息?
是否见到壮汉波罗莫在月光下的声息?”
“我见他策马越过七溪流,越过宽广大江;
我见他疾行于荒野,进入北方,
那魔影遍布之地,自此渺无音讯。
北风或许听见迪耐瑟之子的号角传讯。”
“壮哉波罗莫!从那高墙上我看向远方,
但你的身影却不再出现在那荒芜人烟的地方。”
勒苟拉斯接着唱下去:
从那汹涌的海岸南风吹来,越过沙丘和岩石;
带着海鸥的哭喊飞向前,在那门口悲叹多时。
“喔,低叹的风儿,南方是否有什么消息?
俊壮的波罗莫人在何方?他迟迟不归,我只能空等叹息。”
“别问我他最后落脚的地方,无数白骨
躺在白色沙滩,衬着黑色海岸,和天空的悲苦。
无数魂魄流入安都因,在海中消失无踪。
问那北风,问那北风可有他的踪影!”
“伟哉波罗莫!大江越过海口,往那南方流去,
但你的身影却再也不会与灰暗大海相聚。”
亚拉冈最后开口唱道:
北风穿过王者之门,越过那狂吼的瀑布;
清澈、炽烈的号角声刺破高塔旁的云雾。
“喔,强有力的风儿,你今天带来什么北方的消息?
勇者波罗莫去向何处?他已离此甚久,渺无音信。”
“在那阿蒙汉山下我听见他的怒吼,他只身迎战无数敌人。
他的破盾、断剑,随着滔滔江水流逝,
他神情自傲、抬头挺胸,足以在任何豪雄身边安息;
拉洛斯,金黄的拉洛斯瀑布,将他拥在胸前。”
“勇哉波罗莫!卫戍之塔将永恒地望向北方,
看着拉洛斯,金黄的拉洛斯瀑布,直到地老天荒。”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然后他们转过小舟,使尽全力逆着水流划回帕斯加兰。
“你们把东风留给我描述,”金雳说:“但我决定保持沉默。”
“也就这样了吧,”亚拉冈说。“在米那斯提力斯,他们承受东风的吹拂,却不会询问它任何消息,因为它代表邪恶的势力。现在,波罗莫上路了,我们也必须决定自己的道路。”
他搜查着眼前的绿色草地,目光贴近地面:“这块土地尚没有半兽人的足迹,”他说:“否则我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我们来回的足迹都在这里,我看不出在找寻佛罗多的任务开始之后,有多少哈比人回来过。”他转过身,看向河岸,仔细看着山泉流入大河的地方。
“这里有几个很清楚的脚印,一个哈比人涉水走进河中,又跑了回来,但我看不出来是多久以前。”
“你猜这是怎么一回事?”金雳问道。
亚拉冈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回到宿营地去检查行李的状况。“少了两个背包,”他说:“一个很明显是山姆那个又重又大的背包。那么,根据现场的状况研判,很显然佛罗多乘船离开了,而他的仆人则是跟他一起走。我往山上走的时候遇见了山姆,请他跟我走,很明显他并没有照做。他猜到了主人的心意,在佛罗多离开前回到这里来。要摆脱山姆恐怕没那么简单呢!”
“可是,他为什么不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我们?”金雳说:“这样真的太奇怪了!”
“而且也很勇敢,”亚拉冈说:“我想山姆说的对,佛罗多不想牵累任何朋友,和他一起踏上往魔多的死路,但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在他沉思的那段时间中,一定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克服了恐惧和疑惑。”
“或许是那些半兽人找上他,他就这样跑了,”勒苟拉斯说。
“他的确是逃跑了,”亚拉冈说:“但是,我认为他并不是在躲避半兽人。”他并没有说出佛罗多离开的原因,波罗莫最后的遗言将永远成为他心中的秘密。
“好吧,至少我们目前已经确定了这些事情,”勒苟拉斯一项项的分析道:“佛罗多已经离开河的这岸了,唯一可能划走船的只有他。山姆和他在一起,否则没人会拿走他的背包。”
“那么,我们只能选择──”金雳接续着说:“划着剩下的船去追佛罗多,或者是步行去追半兽人。两个方向达成目标的希望都很渺茫,我们已经损失了最宝贵的黄金时间。”
“让我想想!”亚拉冈说:“我得要作出一次正确的抉择,扭转这不幸的一天!”他沉默了片刻。“我决定追踪半兽人,”他最后终于说:“我本来应该指引佛罗多前往魔多,一路到达最后的目标;但是,如果我计划在河上追到他,就等于袖手让被抓走的人质遭到折磨和杀害。我想一切都很明白了,魔戒持有者的命运不再由我掌控。远征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够舍弃战友。来吧!我们即刻出,把所有不必要的行李都丢掉,我们日夜兼程赶路!”
他们将最后一艘小舟拖上岸,藏在树林中。他们将所有非必要的行李藏在船上,然后离开了帕斯加兰。当他们回到波罗莫战死的草地时,天已经快黑了,他们仔细地搜寻半兽人撤退的方向。由于半兽人向来做事草率粗鲁,要找到这些痕迹并不困难。“世界上没有其它的种族会造成这样子的足迹,”勒苟拉斯说:“他们喜欢破坏甚至不在他们道路上的一切动物和植物。”
“即使是这样,他们的度还是迅无比,”亚拉冈说:“而且他们好象永远不会疲倦似地。不久之后,我们可能必须在寸草不生的硬地上追踪他们的足迹。”
“不管怎么样,赶快动身吧!”金雳不耐烦地说:“矮人的脚程也很快,而且我们的耐力并不会比半兽人丝毫逊色。这次我们可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他们已经领先很多了。”
“是的,”亚拉冈说:“我们都会需要矮人般的耐力。来吧!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会紧追敌人到天涯海角。如果我们的度能比他们快,他们就会尝到我们的怒火了!我们将会替人类、精灵和矮人,创造出前所未有的传说来。出吧,三名复仇的战士!”
他如同麋鹿一般轻盈地拔腿狂奔,穿越浓密的树林。他领着众人马不停蹄、不眠不休地赶路,很快的,湖边的森林就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急如星火地在陡峭的山坡上飞奔,黑色的身影衬托着血红的落日,构成了一幅壮丽诡异的景象。暮色渐渐降临,他们化身成模糊的影子,消逝在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