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邯郸,苏意向道痴要了许多符。这道痴脾气古怪,心中从来就没有公平公道之念,对他脾气的什么都给,不对他脾气的就什么都不给。宗门中人多有怨言,但又无奈他何。因为整个云台宗能画符的原来就两个人,道痴和他的徒弟,现在才多了个苏意。你能拿他怎么办?
苏意取一符贴于腿上,施起神行术,一开始走得飞快,慢慢脚步就慢下来。沿途的景象太凄惨了。到处是残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原野上,有时是一片死寂,有时又哭声四起。走在这人间地狱,苏意呼吸困难。
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在逃跑,后面一群士兵在追赶,一个全身盔甲的将领在马上拉弓射箭,一箭射出,一个人便嚎叫着倒在地上翻滚,将领纵马向前,反复在他身上践踏,不一会就没了声响。
苏意睚眦欲裂,大叫:“住手!”远处士兵嘻嘻哈哈,那将领一箭向他射来。苏意伸手一揽,抓住箭杆,随手一甩,箭如流星,从那将领身上透体而过,激起一蓬血雨,箭矢余势不衰,直飞向空中,消失在远方。士兵们全吓呆了。其中一个大叫:“仙人!云台山的仙人下来了!大伙快逃命吧!”一下子跑了个精光。
那群衣衫褴褛的人听到叫声都停下来,几个人向苏意这边眺望,几个人跑来跪在苏意脚边,哀哀哭泣:“仙人救命!仙人救命!”
苏意看那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筛糠一样在发抖。这些人明明是寻常百姓!想起王宫里韩离的承诺,苏意怒火中烧:“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这些普通百姓!”
“打仗啊!仙人,这是打仗啊!”
“打仗还分什么士兵百姓!”
“这些韩国贼子,杀了我爹、我娘!放火烧了我房子!”
“我娘子也被掳去了!”
一群人都跑过来跪在苏意脚边,悲声四起。
苏意一阵心酸,从衣囊里把神行符全掏出分给众人,还缺三张,就要身强力壮的背着年老年少的。又拿三张力士符分给那三个最强壮的人。分完了道:“此去云台山一日行程,用我这神行符只需二刻,但中间不得歇息,我要赶去邯郸,不能护送你们,你们脚程快,韩军也追不上,万一碰上了,就用力士符与他斗杀。赶快逃命去吧。”说完又教了他们使用之法。
等众人都走了,苏意才想起这神行符只够自己一日脚程,还不得到赵都。但不分散又于心何忍!苏意叹口气,又做法前行。
沿途大概那群逃散的士兵将讯息传开,很少再见到韩军,苏意跑到日暮,到了一座城池,城门紧闭,墙上插着“赵”字旗。
苏意掏出信高高扬起,在城下高声道:“我是云台宗弟子,奉宗主之命,要到赵都见你们大王,你们快快打开城门。”
城上却是不信:“你这韩国奸细,少来骗人。云台山的仙人都飞来飞去,哪里需要走道。你赶快离开,不然一箭射你个透明窟窿!”
苏意哭笑不得,只得运气于掌,整个手掌白光灼灼,向地上凌空一劈,“轰”一声,地上裂开条大缝。“这一掌叫炽光刀,乃云台宗仙术,你们这下可以打开城门了吧。”
“御剑飞行、穿墙而过,那才叫仙人法术,你这明明是世间武功。”“他手上白光闪闪,是变的戏法吧。”“这奸细有武功,不能放他进来!”城上七嘴八舌,就是不开城门。
苏意苦笑摇头,只得取出一符握于手上,运起法力,一头朝城墙上撞去。城上人大哗。
“那人患了失心疯吗,要撞墙自杀?”
“不好,那人有功夫,只怕城墙会给他撞坏。”
“哎,哎,他撞墙上了,那墙也没坏,人也不见了。”
“难道他真是云台宗的仙人?”
“快去报告将军。”
城上众人议论纷纷,苏意却已穿城而过。
直跑了两日,次日傍晚才到得邯郸。因离战场尚远,邯郸城戒备并不森严。苏意将信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了,士兵看到上面有“云台宗”字样,就赶紧放行了。
邯郸城街道整洁,店肆繁华,城中人多有忧色。
苏意有些脚倦,就在路边找一个茶楼坐了。茶楼生意不错,旁边一桌人正围坐清谈。先说些诗词歌赋,又说起战事,忽然一人提到“云逸风”三字。苏意留意细听。
只听那人道:“云逸风修行之前,是我们邯郸城里一个大大的才子,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他放浪形骸,纵情于山水,闻名于儒林,却不求闻达于诸侯,所做诗歌百余首,首首脍炙人口,至今流传。”
对面一人道:“那是自然,云逸风之琴艺,尤其精湛。”
其中一人不解:“那云逸风如此多才多艺,又游乐人生,怎么会起修真之念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前那人说着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这里却有个典故。你也知道,云逸风的父亲云守愚,一向是我赵国大臣,民间官声甚好,二十年前不知何故得罪了左相余羔,那余羔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就罗织罪名,陷害云守愚,将他下在大狱,只待秋后问斩。云逸风知道父亲冤枉,却求告无门,只因云守愚平时为人耿直,赵王面前说话也不留情面,所以赵王烦他。文武百官都是马屁精,又摄于余羔淫威,谁敢多言。云逸风无法,只好跪在余羔府前哭求,哭了三日三夜,余羔也不理他。
“第四日一位修真之士路过,看见云逸风跌坐余府门前,双膝破碎,声音喑哑,双目中流出血来,就向路人打听,路人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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