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幻境已破,九煞等人心神归位,挥洒到满脸热汗,才睁开眼睛。看到连成骏脸色泛青,正坐在马背上,强忍身体颤抖,九煞赶紧运气拍向他的后心。九煞的随从知道九煞在给连成骏,马上围住他们,谨防金琉璃等人再出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连成骏额头上渗出汗珠,脸色变浅,九煞才收功,又喂他吃了护心丹。
连成骏见金琉璃和美人团成员都很狼狈,呲笑一声,拿出金创药和纱布包裹自己的手,“三公主不念旧交,都使出致使绝招了,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了。”
金琉璃甩开随从,挺身而起,怒呵:“姓连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一点小误会,解决好自然就没事了。”
“你想怎么解决?”金琉璃握紧双拳,咬牙道:“别说是你,就是镇国公世子连轶或是他的嫡长子连成驭也会给本宫几分薄面,偏你人情不通。”
连成骏慢悠悠地缠着纱布,说:“可惜三公主今晚偶遇的不是他们。”
“哼!本宫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西金国公主带人深夜在盛月皇朝的领土上行事,又没有通关文书,我怀疑你们心怀不轨,你们所携带的物品和人员,我都要仔细检查一番。”
“随便你查。”金琉璃给她的随从使了眼色,示意她们配合检查。
连成骏冲蛇骨蛇皮打了手势,示意他们扩大范围,再详细排查一番。只要金琉璃所行不轨,就会有漏洞,必须认真检查,时候不早,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花狐狸冲连成骏抛出媚眼,问:“连大人,你是不是还要搜我们的身哪?”
“九煞,你去搜这只骚狐狸,扒光了搜。”连成骏冲九煞勾了勾手指,低声说:“听说花狐狸最厉害时能一夜御九男,你委屈些,一人当九人用吧!”
九煞轻哼一笑,也学着连成骏的流氓口气,说:“这里离塞北邺州大营有三百里,那里有驻军一万人,我们又不是没人,何必委屈人家?”
“你说得对,西金国的美人团到了盛月皇朝的领土,怎么说也是客人,不能委屈。”连成骏冷冷扫了花狐狸一眼,“来人,把她拿下,以免惑乱人心。”
金琉璃和她的美人团今夜连续三次败北,已经没有反抗的士气和力气了,再说金琉璃也同意接受检查了。花狐狸妖媚挑衅,连成骏让手下来抓她,她向金琉璃求援没得到回应,徒手反抗了几个回合,没讨到便宜,乖乖束手就擒了。
连成骏下马,一把抓住花狐狸,冷哼一声,就把她丢到了九煞的马上。九煞不想被花狐狸挑逗调戏,就绑住了她的手脚,最后干脆把马也让给她了。
蛇皮蛇骨带人探查了周围的情况,没发现异常,又检查了金琉璃等人的行李马匹,也没有什么发现,就回来复命了。连成骏不甘心,围着金琉璃等人转了一圈,见她们个个面色平静,他疑心更大。他捏紧没受伤的手,寻思了一会儿,让九煞几人控制金琉璃等人,他亲自带蛇皮蛇骨去周围检查了。
与金琉璃等人拉开了二十几丈的距离,来到一座小荒丘前,他张开未受伤的手。他的手心里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粉红色药丸,是刚才花狐狸趁乱塞给他的。花狐狸不是盛月皇朝暗卫营的眼线,但她现在暗渡陈仓,摆明要帮连成骏。
粉红色药丸在连成骏手里融化挥发,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听到了几声闷哼。察觉到荒丘背阴处的草窠子有人,连成骏示意蛇皮蛇骨等人提高警惕,慢慢靠近,既不能惊动草窠子里的人,也不能让金琉璃等人发现异常。
连成骏让蛇皮带两个人沿树林间的小路仔细搜查,意在吸引金琉璃等人的视线,他则带蛇骨几人慢慢向草窠子靠拢。被浓密的枯草遮盖的草窠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他们个个皮肤粗黑、衣衫褴褛,听到脚步声,他们睁开惊恐的眼睛,挣扎着呜呜低吼。
“你们刚才没查到这里?”
蛇骨忙说:“回大人,属下刚才就从草窠子上面走过去的,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这里的枯草高大浓密,又是背光的地方,属下确实没发现这里有人。”
“我知道了。”连成骏微微点头,藏在草窠子里的人定是被金琉璃的人用毒药或邪术控制了,他们黑夜藏在密草里,气息微弱或是不呼吸,任谁也不可能发现他们。花狐狸给他的那颗药丸肯定是解药,闻到解药,他们才有了声响。
“大人,属下看这些人象是被私卖的奴隶,不知……”
“私卖奴隶用得着西金国最尊贵的公主亲自出马吗?”连成骏俯视草窠子里的人,点头冷哼,道:“蛇骨,你给他们一些水,仔细检查他们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清醒的人。蛇皮,你去告诉金琉璃,就说我在草窠子等她,一定要防备她。”
“是,大人。”蛇皮蛇骨齐声答应,各自行事。
连成骏坐在荒丘顶部,仔细注视着蛇骨检查草窠子里的人,不想错过每一个细节。草窠子里共有九个男人、七个女人,因他们每个人都黑得如煤炭一般,又因瘦得皮包骨,而且刚缓过神来,每个人都目光空洞呆滞,根本看不出年龄。蛇骨给他们喝了水,他们也看出连成骏等人没恶意,惊恐才有所缓和,但都不出声。
蛇皮慢慢悠悠去给金琉璃传话,听蛇皮提到草窠子,金琉璃一脸凶恶恨毒的警惕,急匆匆朝这边飞奔而来。九煞交待两个暗卫留守,也跟着急匆匆跑过来了。
“三公主,这些人怎么解释?”
“本宫买的奴隶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金琉璃抛给连成骏一个轻蔑且无所谓的笑容,心里却敲起了暗鼓,只怕连成骏发现端倪,仔细询问。
“西金国高贵的三公主什么时候干起买卖人口的勾当了?”连成骏把一万个不相信都写到了脸上,哼笑说:“邻国之间买卖奴隶由专门的牙行来操作,都有正规的身契和手续。三公主带人深更半夜干这种勾当,难道是想省下赏人牙子的几两佣金?要知道三公主这么小气,连几两银子都看到眼里,我的事就好办了。”
“本宫就是想省下几两银子,到贵国买了十几个奴隶,没有正规的身契和手续,连大人想将本宫如何处置呀?”金琉璃挑嘴冷哼,“别说本宫在贵国只是买了奴隶,就是做下了杀人放火的案子,贵国的官府也会给本宫几分薄面。”
“照三公主的意思,你在盛月皇朝的领土上私自买卖奴隶,杀人放火,官府要给你几分薄面,都不会追究,对吧?”连成骏转向九煞,使了眼色,神情颇显凝重,“塞北虽说天高皇帝远,可我不信会有这样的官府,九煞,你信吗?”
“不信。”九煞回答得简短干脆,事到如今,他也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又绷起了铁板脸,说:“前行三百里就是邺州府,而有塞北大营邺州分营,距此一百里还有邺县。连大人若想明察此事,不防把这几处的官员都召来问话。”
连成骏官居正三品,又是天子近臣,正四品邺州知府和正七品邺州知县会听从他的召问。塞北大营邺州分营是正三品,与连成骏是平级,也会买他几分情面。
“寅时三刻了,天也快亮了,真真美人误人呢。九煞,不如我们还是将此事报于地方官府,谁给谁薄面,你我无须多管。”连成骏冲九煞使了眼色。
九煞会意,说:“在下愿意跑一趟,替连大人和三公主送个口信儿。”
金琉璃怒视连成骏,心思却百转千回,权衡利弊。看到随从冲她使眼色,劝她避重就轻解决问题,她恨恨咬牙,但还是收起骄纵,听了随从的劝告。
“去禀报你们的官府,本宫恭候。”金琉璃嘴上不服软,想给自己找台阶下。
“三公主,你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气,总让皇上为你操心。”一个年纪较大的随从上前为金琉璃掸去衣服上的尘土,又转向连成骏,施礼说:“连大人,在下姓年,自幼伺候三公主,宫里的人都称我为年大大。我们三公主是性情中人,脾气爽利,是非分明,受我皇宠爱,难免骄纵。但她仍是云英未嫁的女孩儿,连大人一见面就戏弄她,激怒了她,引起误会,本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了。”
连成骏看了九煞一眼,抱拳说:“还请年大大指教。”
“你跟他们说吧!”金琉璃噘起嘴,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蹬土出气。
年大大冲连成骏还礼,依旧温言细语,道:“北越国的边境发现了一座石墨矿,北越国讨论这座石墨矿如何开采,竟引发了一场皇室血案。连大人此次北行想必也是为探查此事而来,在下不知连大人查到了什么,不防跟连大人直说。”
“有劳年大大直言,多谢。”连成骏抱拳言谢,顺势给蛇皮蛇骨使了眼色。
“没想到连大人也是斯文知礼之人,这样客客气气说话不比胡言乱语、打打杀杀要强吗?”年大大出言暗讽,见连成骏没什么反应,笑了笑,又说:“连大人虽说年轻,想必也知道几十年前南狄被北狄所灭,半数国土被北狄所占,北越和西金各分到了两成,还有一成被游牧部落抢占了。北越国发现石墨矿的地方原是南狄国的领土,与西金国和北狄国交界,据探查,这座石墨矿也延伸到西金和北狄的国土内。石墨何等珍贵,西金、北越和北狄为开采石墨矿迟早有一场较量。”
“在下明白了。”连成骏看了看那十几个奴隶,说:“邺州城外三十里也有一座石墨矿,想必这些人都是那里的矿工。三公主亲自带美人团昼伏夜出,是想背世人之耳目,把这些人掠到西金国,提前开采那座石墨矿,先入为主,以便把石墨矿据为己有。所以,这些人不是正规买卖的奴隶,也没有身契和手续。”
金琉璃接到年大大的暗示,冷哼一声,说:“算你聪明。”
“连大人真是聪明人。”年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冲连成骏施礼说:“不瞒连大人,西金、北越和北狄都想占有石墨矿,也都在积极准备开采事宜。我们向贵国邺州的石墨矿借有经验的矿工虽说没经过贵国官府同意,也没有正规手续。但邺州石墨矿的矿主同意了,还跟我们三公主签有契约,也是合理的。在下听说邺州石墨矿的幕后东家是贵国皇室极有份量的人物,还请连大人赏几分薄面,放我们过去。这本是一件小事,若闹大了,连大人也得不偿失,又何必呢?”
“你早说实情呀!耽误我们的时间。”连成骏长舒一口气,露出笑脸,表示自己相信了年大大的话,但他在心底仍有一个很大的疑团。
九煞相信了年大大的话,看向连成骏,说:“连大人,这件事……”
连成骏寻思片刻,对年大大说:“天很快就亮了,你们想遮蔽北越国和北狄国的耳目,天亮就不能再赶路了,不如留在小树林休整。我们今夜本是路过,可纠缠了这么久,又知道了此事,就不能不过问。不如我们通报邺州官府一声,今天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答复,如他们放行,我们决不耽误你们今夜赶路。”
年大大看了金琉璃及她身边几个心腹随从一眼,见她们都微微点头,也就答应了。连成骏和九煞商量一番,九煞就带了两个手下去了邺州官府。金琉璃挑了四个骑术高超的美人团成员去了邺州的石墨矿,找矿主疏通去了。
连成骏沉谨精明的目光扫过那十几名奴隶,想了想,说:“三公主,在邺州官府没回复之前,这些奴隶还是由我们看守。”
“不行。”金琉璃跳起来,摆出一副毫不相让的态度。
年大大赶紧拦住金琉璃,说:“连大人,为保险起见,应由我们共同看守。”
“让让让,你什么事都让人三分,母皇就是这么教你的?”金琉璃一把推开年大大,气得咬牙跺脚,又抓起一把剑,气怒之下砍倒了一片树木。
若不是年大大是金凤凰的人,她真想杀了此人。路遇连成骏等人之后,她警告年大大不得出面瞎调停,最后还是年大大平息了这件事。遇事能屈能伸、刚柔并济没有错,可一想到连成骏调戏她、侮辱她,她想装温柔都装不起来了。
“好,共同看守。”连成骏见蛇骨生起了火,说:“热几袋马奶,拿一些干粮和乳酪给这些奴隶吃,三公主爱财如命,想必这一路也不会让他们吃喝。”
金琉璃撇嘴说:“你说得没错,我不让他们吃喝,还不允许他们拉撒,到了大白天,倒可以让他们随便睡,比他们在石墨矿里做奴隶,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三公主又在说笑。”年大大让人拿干粮给那些奴隶,被蛇皮拦住了。
连成骏不想再跟金琉璃做口舌之争,更不屑于再看金琉璃一眼。他靠在荒丘上,凝望东方泛白的天际,看圆月隐没,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他回头看到那些奴隶狼吞虎咽地吃喝,微微摇了摇头,又不禁阵阵心酸。
他不想再看这般情景,又转头望天,就在他转头之际,无意在这些奴隶中看到了一双较为明亮了眼睛,饱含泪水,似乎有话要跟他说。他站起来,仔细注视这些奴隶,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名女子,看不出年纪,却比其他人显得沉稳了许多。连成骏注视着那名女子,沉默了许久,才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女子突然冲过来,说:“连大人救命,我们都是林家旧仆,我们……”
一把利剑向那名女子刺来,出手的人正是年大大。连成骏早有准备,长剑一抖,刺向年太太的肩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年大大的黑衣。年大大突然行刺被阻,力道减轻了十之*,但还是伤了那女子,不过是一道皮外之伤。
金琉璃正在怄气,反应慢了一些,想要出手时,蛇骨的剑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年大大受伤,金琉璃被控制,美人团成员和金琉璃的随从都不敢再出手。
连成骏拿出金创药和棉纱递给那女子,问:“哪一个林家?”
“回大人,就是林阁老府上,阁老和夫人相继去世,我们就陆续被卖到了邺州石墨矿为奴。我们在矿井不分昼夜劳作十几年,就想有朝一日重见天日。”
“林阁老府上?呵呵,我与林阁老真有不解之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