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申君见蒙武大囧,十分得意,不由暗暗对小姑娘竖起大拇指,感谢她点破了蒙武的底细。
于是春申君、李左车、张耳都举爵痛饮,小姑娘和公主也得了许多敬酒。小姑娘偷眼去看盖聂,只见他依然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毫无表情,不由暗暗称奇。
久之,蒙武乘隙道:“君上听我一言,秦楚皆是大国,皆有一统天下之望,若是你我两国提前大战,只有他国得利。”
春申君道:“若是我不出兵,坐视三晋灭亡,久之楚国也不保。”
蒙武道:“君上之言差矣,我秦国可以攻伐三晋,难道楚国就不能攻伐齐国吗,齐国天下之富,若是楚国得了齐国,便是秦国灭了三晋,两国也只是分庭抗礼之势。到时候两国以鸿沟为界,各守疆界,岂不是好过两虎相争,便宜了三晋和齐国。”
春申君不由脱口道:“齐国有鱼盐之利,为天下之富,可惜落在田建手里,毫无作为。我若伐齐,可得全胜。”
张耳刚兴奋了不过一刻,听春申君之意又想放弃合纵转而去伐齐,心下大乱,便要开言。
不料春申君又道:“我大王宅心仁厚,齐国自田建为王之后与我楚国交好,若是无端去攻伐齐国,师出无名。若是不伐齐国,坐视三晋灭亡也非我王之意。”
蒙武听春申君语气松动,连忙抓住机会道:“君上所虑者秦国吞并三晋而已,如今我王日渐年长,宅心仁厚,多有休兵养民之意。只是大权握在吕相手中,我王行事多有掣肘。君上若肯息了刀兵,只需等几年我王亲政之时,必然停止攻伐,休养生息。既有和平共处之机,又何必多动刀兵徒伤国本。”
“哦?秦王政不喜刀兵?”春申君颇有不信之色。
“自然,我王时时在关中各处巡视,见民生多艰,十分怜惜,对吕相多番征伐十分不满。朝中众臣多有与王意见相合者,我王得以扣了一些军粮迫使大军回撤,若是关东诸国联兵而来,我王必然被迫出兵,那时两败俱伤。若依了蒙武之意,我回国之后必然促使我王和吕相下令不再进攻三晋,待我王亲政之后再说。”
张耳知道蒙武必然是诈言,蒙武身为武将,又是主将蒙骜之子,恨不得天天打仗,哪肯支持秦王休兵。只是魏国势弱,张耳言轻,一切还得楚王和春申君决断,是以也不多言。
春申君对蒙武所言秦王不喜刀兵之事好像颇有兴趣,又问了许多细节,蒙武显然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春申君好像被说服了,面露犹豫之色。
末了春申君言道只要秦国保证三年之内不攻伐三晋,楚国可以暂时不出兵,若是秦国有异动,楚国必然联合三晋伐秦,蒙武应承了春申君,于是众人欢饮一番,尽欢而散。
张耳专程留下提醒春申君蒙武必是诈言,春申君道自己也不信秦人,只是楚国开战准备尚未完成,正好先以缓兵之计拖着秦人,待楚国准备好了便合纵攻秦。
张耳哪里料到楚王不愿出兵,春申君也是大言欺蒙武的,对春申君竭力为魏国争取到三年和平大为感激。
蒙武出府之后也暗暗庆幸,虽不能镇住楚国,好歹稳住了楚国和三晋合纵之事。只要熬到今年夏粮下来,大秦铁骑又何惧什么合纵。
一场宴会下来,各方都决定什么都不做,都以为自己取得了重大的外交胜利。
回到馆驿之后蒙武问盖聂对付小姑娘可有把握,盖聂摇摇头。
蒙武半生都在战阵上度过,战阵杀伐与剑道也有相通之处,对盖聂的剑术佩服得五体投地,难以相信剑圣盖聂难以胜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盖聂道:“剑术到了剑道的层次,并不是依靠勤奋和阅历可以决定高下,重要的是“悟”,那小姑娘一挡在张耳身前,我便感受到小姑娘的剑道境界并不在我之下,隐隐还有过之。前些时日那小姑娘杀了秦宫众多侍卫,我亲自去看过伤痕,以我的剑法,也难以做到。”
蒙武听得似懂非懂,感叹这世上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样一个大高手,剑术如此之高,足以影响到很多事。若是这小姑娘起了杀心,杀了自己的老爹蒙骜这类关键大将,仗就没法打了。
盖聂却让蒙武无须担心,小姑娘看似是站在李左车身边,李左车左右不了小姑娘的行动,而且从始至终小姑娘对秦国从未表现出恶意。盖聂身为剑道绝顶高人对天道也有所感悟,感觉到小姑娘和自己一样都想要尽快结束乱世,并不会对诸国有所偏袒。
蒙武听了盖聂解释悬着的心才放下:盖聂本是赵人,却收了秦国公室中人赢去疾为首徒,赢去疾如今是黑衣卫校尉,在秦王政身边极受重用。
盖聂认为只有秦国才能一统华夏,结束诸国混战的乱世。蒙武与盖聂相交甚深,自然知道盖聂赞同秦国征伐关东诸国,如今听说小姑娘跟盖聂是一类人,自然不会与秦国为难。
第二日小姑娘向春申君请辞,春申君以小姑娘提点镇住了蒙武,正欲留几人多盘桓几日,小姑娘以楚地无事请辞。春申君问日后行止,小姑娘言道先去新郑见韩非,日后之事见了韩非再说。
春申君在宴席之上说合纵攻秦并非戏言,只是此时楚王无意出兵,合纵之事可以先推动起来,遂遣项燕去见韩王,正好与众人同行。
春申君准备了许多珠宝玉器,小姑娘坚辞不受,同了项燕的使团共赴新郑。
郢都到新郑不过五百里路程,沿途都是大路,车马十分便捷,众人一路游玩一路行走,也不过用了三日。
到了新郑项燕自投馆舍,小姑娘带了众人直接到司寇府中来寻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