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似无意地把话头移到陆飞。
“你那个学弟几几年的,比你小几岁?”
“他83年的吧。”
“也就是比你小7岁?”
曾母挑了挑眉,才萌生的兴趣立马荡然无存,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就是年龄差忒大。
曾丽嗯了一声,嘴角向下一扯,带着微微的苦意。
“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曾母感叹道。
曾丽挤出笑容,脖子僵硬地点点头。
曾雨踩着小碎步,嚷嚷说:“是啊,姐姐,那个飞哥哥好帅啊,好像还开什么公司。”
“就一把糖,看把你收买成什么样。”
曾母掐了一把小女儿的脸蛋,接着在厨房进进出出,提出一个袋子,里面装有一大盒饺子、鄂北土特产,满满当当,全是送给陆飞。
“送给学弟?”曾丽眨了眨眼。
曾母道:“毕竟接了我们,要好好谢谢他,你辛苦跑一趟,应该认识他家的路吧?”
曾丽略慌地抓了下头发,霍地起身,“我、我、我洗个澡就去。”
…………
菜市口胡同,张灯结彩。
立起的红旗在寒风中狂卷,大杂院的墙外,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墙内灯笼高挂,满院亮堂堂,但冷冷清清。
陆飞一个人在屋,孤零零的,电视里播着冯恭的《台上台下》,七里香的广告刚刚过去。
“唉!寂寞啊!”
他拿快子夹馅儿,搁在皮里再对折,把边缘的面皮捏出花边,手上、脸上都沾着白面。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冯恭才喊出口头禅,院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
陆飞穿过门洞似的过道,打开门,还没见人,一股澹澹的清香顺着气流飘到鼻间。
卧槽,半夜女鬼夜敲门?
定睛一瞅,还真是“女鬼”曾丽,穿着一件红色绒毛衣,头戴毛线帽。
“学姐,你怎么来了?”
“我、我妈让我来给你送这个。”
曾丽站在大院门外,避开陆飞的眼神,心虚地把袋子递了过去,“谢谢你来接我妈和妹妹。”
“嗨,这算什么事,谢嘛。”陆飞邀请到屋里坐一坐。
曾丽咬下嘴唇,让轻微的疼痛提醒自己,事先就想好只送东西不进屋,送完立马闪人。
然而,陆飞冷不丁地说了句:“学姐,家里就我一人,进来喝口茶,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大哥嫂子呢?”
曾丽鬼使神差地迈过门槛,张望四周,秦海路那屋黑灯瞎火,而陆飞这屋虽然亮堂堂,但真地空空荡荡。
“呶,电视里呢。”陆飞道。“他们在春晚现场。”
曾丽扫视一圈,扫到包饺子的地方,扫到餐桌上摆着的冷碟、酱菜,分毫未动。
“你还没吃饭?”
“没呢,等我大哥嫂子回来。”
“那要等好久。”
曾丽伸手,直接从袋子里拿出那盒饺子,揭开盖子,还冒出热气。
“这是我妈亲手包的鄂北饺子,叫包面,韭菜腊肉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玩意儿倒新鲜。”
陆飞看着跟水饺迥异的包面,感兴趣地抓进嘴里,一口麻辣直冲味蕾,嘶地一声吸口气。
“辣,香!”
“香就多吃点,垫下肚子。”曾丽抢过包饺子的活,“你吃吧,我帮你包。”
陆飞也不客气,肚子的确有点饿。
“蘸着酱吃,这有酱料包,放了很多辣椒油,小心辣。”
曾丽凝视着他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心里竟暗暗高兴,笑眼弯弯。
她一直很小心,也很容易满足。
给的爱一直很安静,只要能换回偶尔的关心。
灯光下,两个人的人影落在一面墙壁上,本来他该形影相吊,这下她在,所以有了伴。
男人吃饺子,女人包饺子,看春晚,聊着天,年味自然就来了。
“嘶~”
陆飞不觉得寂寞,倒觉得辣。
嘴里冒辣味的白气,连忙喝了口可乐,顿觉辣味更重,一股热气突然上下翻涌,满头都是汗。
“吃辣怎么能喝可乐。”曾丽抽出纸巾。
陆飞伸手去接,却见她主动帮自己擦拭额头的汗珠,下一刻,她的手勐地一颤,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四只眼睛,两道目光,碰撞在一块。
刹那间,静悄悄的,连空气都很安静,只有电视的声音,鞭炮的声音,烟花的声音。
他们两人,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