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片清明。
他抱着一扇门,退出了房间。
羽墨非伫立在床前,整个人呆掉了。
望着产婆手中抱着的血糊糊的小东西,心口砰砰乱跳。
‘啪’一巴掌,小东西张开嘴发出了嘹亮的哭声。
所有人皆是一愣,终于松了口气。
这哭声也换回了他的神智,他毫不迟疑的跪在床边。冰凉的大手握住花筱涵被汗水濡湿的小手。
“娘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花筱涵已接近虚脱,有气无力的扫了他一眼。眼角汇成小溪。
“羽笑呢?”
产婆已经把小东西包裹好,洗干净的小脸红彤彤的。
“恭喜爷和夫人,是位小少爷呢。”
羽墨非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眼神毫不友善。
“抱去给奶娘。”
“不要,让我看看羽笑。”
“娘子乖,先睡会好吗?”
花筱涵累极了,可看着羽笑那小脸的瞬间,突然觉得什么都值了。连人生都在一瞬间间圆满了。
“呜呜,我这么辛苦把他生下来,你却不喜欢他。”
“没有,没有。娘子生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就是怕你累着。”
产婆抱着孩子左右为难,接生了一辈子,真没见过这样的爹。连自己儿子看都不看一眼,就让抱去给奶娘。
这时修鱼彻被孩子的哭声吸引着闯了进来,连忙凑到产婆跟前。傻笑道:“羽笑来,让爹爹抱抱。”
瞧他那一脸幸福的模样,产婆心中笃定,这绝对是亲爹。
“喂,谁许你抱我儿子?滚蛋!”
正待产婆欲将孩子递给修鱼彻,羽墨非突然站了起来。风一般窜上前,一把夺过孩子。
俊脸上满是嫌弃之色。可他怎会抱孩子,那危险的模样,吓得产婆连忙用手护着下面。他法自了。
小羽笑好似也感觉到了危险,张开嘴便哭个撕心裂肺。
躺在床上的花筱涵,一股气窜上脑门。
“孩子拿来,你俩给我滚出去!”
声音铿锵有力,一点都不似刚才的要死不活。
羽墨非一抖,连忙将羽笑抱了过去,轻轻放在她身边。
“娘子别动怒,我们现在就滚。”
修鱼彻随声附和“筱涵,你好好休息。我们立刻就滚!”
对于这奇怪的三人组,产婆、温叔和七嫂好奇心已经最大限度的被挑起。可毕竟是主子,敢想却不敢问。
一屋子人呼呼啦啦出了屋,羽墨非将那脱落的半边门放上,冷脸道:“赶紧找人修了。”
说罢一晃眼便没了人影。
七嫂见修鱼彻一脸文质彬彬的书生样,一看就比主子爷好说话。便笑嘻嘻问道:“韩公子,这孩子真是您和夫人的?”
修鱼彻本想否定,转眼一想,笑着拍拍七嫂的肩。
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七嫂此刻心里跟猫挠似得,抓住要离开的温叔便小声问道:“孩子到底是主子爷的,还是韩公子的?”
“想知道自己问主子爷去,我哪知道啊。”
七嫂撇撇嘴,看着被暂放上去的门。大脸盘子上浮起极有深度的笑意。
自古来都是一夫多妻,咱夫人这绝对是给女人争面子啊!
***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七嫂灶台上的鸡汤刚出味。
见羽墨非端着个大锅子进了院。
“主子爷,您这是端的什么?”
“鸡汤。”
“馆子里炖的哪比的上我弄得,您先搁着,我这锅马上好了。”
羽墨非笑笑径直朝花筱涵屋里走去。
随后,修鱼彻也端着个锅进了院。
“韩公子,您也买了鸡汤?”
“猪蹄汤。”
七嫂撇撇嘴,做了个请的手势。
修鱼彻刚进屋,小院的门又开了。
“陆管家,您怎么来了?”
“爷在这里,陆离自然在。”
陆离皱了皱鼻子,眼前一亮。
“七嫂,你熬了鸡汤啊?”
“是啊,给夫人炖了汤。”
“哎呀,天还没亮爷就吩咐人炖好了。你这锅还是我喝了吧。”
七嫂连忙护着锅“这是给夫人炖的。”
“七嫂,您就别费心了。爷和韩公子会伺候好夫人的。”
七嫂大脸上浮起笑“你告诉我一件事,这锅汤就是你的了。”
陆离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拿起灶台上的碗,便在锅中盛起了汤。
“主子爷和韩公子都是夫人的夫君?”
“噗”陆离一口汤喷了出来,将碗塞到七嫂手上。
“七嫂,你这是什么鸡啊?”
“老母鸡啊,有问题吗?”
陆离抽着嘴角,拔腿便闪。他真是猪脑子,怎会忘了七嫂除了做饼,根本就不会做饭。看来那么多年,这饭依旧和毒药没什么分别。
七嫂一头雾水,吹了吹热气‘咕嘟’灌了一大口。
“噗”自个都嫌弃的扔了碗,气鼓鼓的卷起袖子。她非要找卖鸡的那人算账,这卖给她的是什么鸡?
院中安静下来,羽墨非给花筱涵擦了擦嘴角。
修鱼彻从窗前移开眼,咕哝道:“七嫂做的汤有那么恐怖吗?”
“你可以去尝尝。”
“筱涵,你瞧羽墨非又欺负我。”
花筱涵抱着羽笑,眼都没抬。
“你俩要打外面打去,别吵着我儿子睡觉。”
羽墨非不禁吃味,凑到她跟前。
“娘子,羽笑又不会跑。你就让奶娘带去吧。”
“羽墨非,你要是不想给羽笑当爹,想当的人多得是。”
修鱼彻立即火上浇油“我我我!”
“姓修鱼太难听了。”
羽墨非‘噗嗤’笑出声“羽笑,羽笑。当然要姓羽才好听。”
花筱涵斜眼睥睨“爷多心了,叫花语笑也很好听的。”
“那还不如叫羽笑花呢!”
“你才笑话呢!你全家都笑话!”当了母亲自是无敌,谁敢攻击她儿子必灭之!
羽墨非老老实实禁了声,哪敢再跟儿子吃醋。
修鱼彻靠在椅上,心中一片平和。这样的场景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原来看见她幸福,比什么都好。
院外,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听着从屋里飘出的吵闹声,脸上的表情都冷冷的。
“紫墨,你不进去我去了。”
紫墨一把扯住她,眼中满是挣扎。
“阿颜,非和小花走到今天不容易。”
“我容易吗?我爹容易吗?”说罢推开紫墨便冲进了房。
修鱼彻和羽墨非本能的护住花筱涵,两人高大的就如两座山峰。将他们母子完全隔在床里。
“阿颜,你怎么会在这?”
颜落眸中迸发着浓烈的恨意,死死盯着羽墨非。修鱼彻是烦透了她,抽出腰间的鞭子,一副要将她赶出去的模样。。
“墨非,你真是狠心。你可知我被绑在柱子上整整一天,若不是紫墨赶去。恐怕就真的称你的心如你的意了。”
经她这么一说,羽墨非这才想起那天颜落也在。当时只顾着紧张花筱涵,眼里哪里容得下旁人。
“抱歉,当时情况紧急”
“够了!我今天来是让你兑现承诺的。”
羽墨非眸子微变,薄唇抿着。
“我们出去谈。”
颜落本欲反对,不想花筱涵倒先出了声。
“有什么话不如在这里说开。”
“我也正有此意,想必墨非还没有同你说吧?”
羽墨非凤眼一虚,身形一晃抓起颜落的手臂就欲往门外拖。
花筱涵怒道:“你若出了这门,以后就别进了。”
羽墨非顿了一下,回身望着花筱涵。
凤眼沉入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从口型能分辨出,他在说对不起。
颜落挣扎着,突然回头对花筱涵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仅差一步,两人就要迈出门。
这时,修鱼彻和紫墨同时出了手。
只不过修鱼彻抓的是羽墨非,紫墨抓的是颜落。
“羽墨非你个混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筱涵面说?”
‘嗵’一拳,重重落在羽墨非脸上。
羽墨非回身便一脚跺向了修鱼彻。
修鱼彻后退两步,还欲上前。羽笑恰逢时宜的哭了起来。
花筱涵咬着唇,忍着心中的怒气。
轻轻摇着弯臂里的宝贝,声音冷的如腊月寒天。
“你们都出去。”
颜落眉眼含笑,以往的冷傲气质已荡然无存。完全就是一个妒妇。
“花筱涵,你还真把自己当太后了啊?我告诉你,墨非已经答应我休了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夫君。你没有资格指使他。”
花筱涵冷冷抬起眼,随手拔下发间的银钗。
朝着颜落便飞去,颜落一躲,银钗稳稳插入门框。
“休不休我,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
颜落唇边浮起冷笑,抬手便发出数十枚银针。
羽墨非、修鱼彻和紫墨三人同时出手,将银针截下。
颜落一脸气愤,瞪着紫墨。抬手便是一巴掌。
“你竟然帮着她?”
羽墨非隐忍的拳头渐渐收紧,一拳打在门框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