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想像力的话,我肯定彻底完了。
“哈蒙德先生开了一个小小的锯木加工厂。哈蒙德太太有八个孩子,其中三对双胞胎。虽然我很喜欢小婴儿,但连生三对双胞胎还是太多了。当最后一对双胞胎出生时,我很严肃地对哈蒙德太太说,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也吃不消了。
“在哈蒙德太太家生活了两年,哈蒙德先生去世了,他们一家也四分五裂。孩子们被分送到了亲戚家,哈蒙德太太自己一个人去了美国。我还是没人要,最后只好进了孤儿院。孤儿院本来孤儿就多,所以并不欢迎我。可我实在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呆在那儿,一直呆了四个月,直到斯潘塞太太把我接出来。”
安妮讲完了,叹了口气,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有些轻松的感觉。显然她并不喜欢和别人讲这些悲惨的过去,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她。
“你上过学吗?”玛瑞拉问道,一边驾着马车直奔海滨大道。
“没怎么正经上过,在托马斯太太家的最后一年,我上了几天学。但到了哈蒙德家后,因为离学校太远了,只有春、秋两季才能上学。不过在孤儿院里我一直在读书。我的阅读能力很强,你不喜欢那些使你感到心潮起伏的诗歌吗?我能熟练地背诵很多首诗。第五册课本里有一首诗名叫波兰的陷落——读起来令人颤抖不已。当然了,我只学到第四册课本,还没有学到第五册课本,但大一点的女孩经常把她们的课本借给我看。”
“托马斯太太和哈蒙德太太她们对你好吗?”玛瑞拉侧目看着安妮问道。
“哎怎么说呢?”安妮说话吞吞吐吐的,敏感的小脸突然变成了红色,额头上的汗也流下来了,满脸窘迫为难的样子。“唉,这么说吧。她们的心意都是好的,我知道她们也想尽可能地对我温柔热情一些。那种感觉你明白吧!如果她们能有这份心意,即使她们不总是那样,我也不会介意。她们也有难处呀。托马斯太太有个酒鬼丈夫,日子肯定不好过。哈蒙德太太生了三对双胞胎,日子更是糟糕透顶。但我一直理解她们,她们是想对我好的。”
说到这儿,玛瑞拉也就没再接着问下去,安妮沉默着,出神地欣赏着海滨大道的美景。玛瑞拉心不在焉地驾着马车,陷入了沉思,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孩子一直孤苦伶仃,对家庭的爱与温暖有着强烈的渴望,然而却没有谁收留她。人们都只顾辛勤地劳作,应付着艰难贫困的生活。玛瑞拉已经从安妮的一番话中揣测出了真实的情况,因此也了解了安妮此时的真实心情,难怪她听说将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时,是那样的高兴。可惜她还是要被送回去。如果迁就马修那古怪的念头,收养这个孩子,那又会怎样呢?马修对收养这个孩子是那么固执。安妮也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可以调教的孩子。
“当然,这孩子是话太多了点儿,”玛瑞拉暗自思量着,“但这一点完全可以通过训练把她慢慢纠正过来。而且她的话里也没什么失礼之处,她倒很像个名门之后呢。安妮的父母肯定也都是有教养的人。”
从海湾吹来的风打在海滨大道右侧低矮、茂密的枞树上,大道左侧是一片红砂岩的断崖,如果不是驾车的马经验丰富的话,乘车的一定会捏一把汗呢!悬崖下面,是被波浪拍打、冲刷而形成的鹅卵石岩滩,往里则是宝石一般的银色沙滩。极目远望,碧蓝的大海波涛起伏,翅膀尖儿被阳光映成银色的海鸥在海面上飞来飞去。
一直默默不语的安妮瞪着大眼睛打破了沉寂:
“大海真是美极了!我在马里斯维尔的时候,有一次,托马斯先生雇车带我们到十英里以外的海边玩了一整天。虽然我得照顾孩子,但还是快活极了。从那以后,我做梦都梦到那次旅行。不过,这儿比马里斯维尔还要美。看那些海鸥多了不起!你不想变成一只海鸥自由地飞翔吗?我倒是非常想试一试。海鸥每天太阳一升起便飞出来,整天在海面上飞翔,一会儿俯冲到水面,一会儿又飞向高空,多浪漫啊!直到晚上才回到自己的窝。啊,请问前方那所大房子是什么地方?”
“哦,那是白沙镇大饭店,是柯克先生经营的。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一到了夏天,美国人就会蜂拥而至,他们认为这里的海滨大体上还不坏。”
“我正在考虑到了斯潘塞太太那儿之后的事哪。”安妮愁眉不展地说,“不到那里还好,我觉得一旦到了那儿,所有的希望就都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