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在我的店里,一毛钱不够,给一千块钱也还是买不来,”我说。“你听我的劝告,回家去告诉你爹或是你哥哥如果你有哥哥的话要不就告诉你在路上遇见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她没有动弹。“莱夫说我可以在药房买到的。他说,告诉你我和他绝对不会说出去是你卖给我们的。”
“我真希望你那位宝贝莱夫自己上这儿来买药;我真的希望这样。哼,很难说。要是他自己来我倒会对他有几分敬意呢——没准他这会儿已经在去德克萨斯州的半路上了,这完全有可能。我,一个有声望的药剂师,开着一家药房,养活着一家子人,五十六年来一直是这个镇上的忠实的基督徒。我真想亲自去告诉你的家长呢,要是我能打听出来他们是谁的话。”
她现在又看着我了,她的眼神和面容又和我初次透过橱窗看到她那时一样,又是空落落的了。“我本来也不知道,”她说。“是他告诉我可以在药房里买到的。他说人家也许不愿意卖给我,不过要是我有十块钱并且告诉药房的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指的绝对不是这家药房,”我说。“要是他指了或是提了我的名字,我要叫他拿出证据来。他有种再说一遍,我就要正正式式和他在公堂相见,你不妨原原本本跟他这么说。”
“说不定别的药房愿意卖吧,”她说。
“那我也不想知道。居然找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这时候我看了看她,话要说回来,乡下人的日子也真是艰苦;有时候一个男人如果说陷入罪恶可以有一个理由的话——当然,这是绝对不容许的。不过话要说回来,人活在世界上日子真是单调枯燥:也实在没有理由一辈子规规矩矩直到老死。“你听着,”我说。“你可得把这个念头从脑袋里排除出去。你身上的东西是上帝给的,即使他有时候通过魔鬼来这样做;如果他有意把它取走,你也得让他来拿。你回到莱夫那儿去,你和他用这十块钱去办婚事吧。”
“莱夫说我可以在药房买到的,”她说。
“那你上别处去买吧,”我说。“你在我这儿是买不着的。”
她走出去了,夹着那个包包,她的脚在地板上发出了一阵轻轻的吱吱声。她出去时又在门上碰撞了一下。我透过橱窗可以看到她朝街心走去。
其它的事是艾伯特告诉我的。他说大车停在格伦梅特五金行的门前,使得妇女们纷纷掏出手帕掩鼻而过,而一大帮不怕臭的汉子和小男孩则站在大车四周,听警察局长和那个男的争论。那是个高高瘦瘦的人,他坐在大车上,说这是一条公共街道,他认为他和任何人一样有权利呆在这儿,局长说他必须把车赶走;群众都受不了。艾伯特说人死了都有八天了。他们是从约克纳帕塔法县什么地方来的,要把死人送到杰弗生去。那一定很像一块发臭的干酪给搬上了一个蚁冢,艾伯特说那辆大车摇摇晃晃,谁都担心不等他们走出镇子大车就会散架,还带着那口自己打的盒子,上面铺了条被子,躺着个断了一条腿的汉子,父亲和小男孩坐在前座上,警察局长正想法子让他们赶快走人。
“这是一条公共街道,”那个人说。“我认为我们跟任何人一样有权利停下来买东西。我们又不是掏不出钱,天底下有哪条法律说想花钱还不让花的。”
他们是停下来买水泥的。另外一个儿子在格伦梅特的铺子里,想让格伦梅特拆开一包让他买一毛钱的,最后格伦梅特还是拆了一包,好快点把他打发走。他们打算用水泥来固定那个汉子的断腿,也不知他们要怎么弄。
“哼,你们想弄死他吗,”局长说“你们会让他整条腿都报废的。你们快送他去找医生看,而且尽快把这个玩艺儿埋掉。你们不明白危害公众健康是要坐牢的吗?”
“我们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那个当父亲的说。接下去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他们怎么等大车回来,桥给大水冲掉了,他们怎么多走八英里路去过另一座桥可是那也给冲走了,于是他们又折回来从浅滩上蹚过去,可是骡子淹死了他们只好再弄来一对骡子,接着又发现路给水漫没了,他们不得不绕道走莫特森镇,说到这里买水泥的那个儿子回来了,他叫他爸爸不要说了。
“我们马上就走,”他告诉局长说。
“我们不想跟谁过不去,”那个父亲说。
“你们快送那小伙子去医生那儿吧,”局长对拿着水泥的那个说。
“依我看他没什么事儿,”他说。
“不是我们不讲人情,”局长说。“不过我想你们自己也清楚情况到底怎么样。”
“当然,”那小伙子说。“等杜威德尔回来我们马上就走。她去送一个包裹了。”
于是他们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往后退去,过了一会儿那个姑娘夹着那个用报纸包的包裹走过来了。
“快点儿,”拿着水泥的那个说“咱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于是他们爬上大车向前走了。一直到我去吃晚饭的时候我好像还能闻到那股气味。第二天,我见到警察局长,我吸吸鼻子对他说: “闻到什么了吗?”
“我寻思他们这会儿已经到杰弗生了,”他说。
“要不就是在牢里。哼,谢天谢地不是在咱们镇的牢里。”
“那倒不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