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痛到极端,黛玉的眼中反倒无泪,只觉得干涩涩的,十分难受。
“姑娘!”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黛玉忍不住苦笑,在这里,连自己清净一会儿的地方都没有。
“王妈妈?”黛玉转身,却见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年迈的乳娘王嬷嬷。王嬷嬷这些年已经不在黛玉身边伺候,但贾母因她是黛玉的乳娘,所以另眼相看,只让她留在黛玉身边,另派了一个小丫头服侍她,算是颐养天年,依着王夫人的意思,打算安置她去府后面的一处单独房舍去住的,那屋子和周瑞家的比邻,也好有个照应,但王嬷嬷不愿意,执意要和雪雁一起,留在黛玉身边,说如此也好减去黛玉少许的思乡之情。
贾母和王夫人想她不过是一个老婆子了,留在里面或者养在外边都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住在潇湘馆的厢房里,众人不怎么在意她,只当她是个粗使的婆子。
“姑娘,虽然早起出来走走,散散心是好事,但姑娘也要保重身子,莫要受凉才是。”王嬷嬷说着,把手中的棉绫斗篷披在黛玉的肩上,然后小心的把带子系好,在黛玉的胸前,打了个蝴蝶结。
“妈妈,怎么是你来了?丫头们呢?”黛玉看着王嬷嬷脸上纵横如沟壑的皱纹,心中的哀伤更重,这才几年呢,乳娘竟然老成这个样子了。
“丫头们都忙自己的,老奴因有些话要劝姑娘,所以才寻了这个空,跟着姑娘出来这里。这里清静,姑娘这边略坐坐,老奴才有几句不知轻重的话,要跟姑娘说。”王嬷嬷说着,又把手中的一个锦垫铺在一旁的青石上,请黛玉坐下。
“妈妈也坐。”黛玉便在锦垫上坐了,又让王嬷嬷坐。
王嬷嬷只欠了欠身子,并不敢坐下,轻叹一声,说道:“姑娘,昨晚的事情的确蹊跷,按说这大户人家,最是忌讳这种搜检之事的,传扬出去,对府上的姑娘奶奶们,名声上都不好。这种道理,这府上的太太奶奶们,都是大家出身没一个不知道的。既然知道这个,她们还是要如此做起来,必然有丑事遮不住了。”
“嗯?此话如何讲?”黛玉养在深闺,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于是奇怪的看着乳娘。
“姑娘如今一天比一天大了,一些事情,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将来姑娘嫁人,自己当家作主,这些事情都是要面对的。”王嬷嬷语重心长,却把黛玉说的心中疑惑不解。
“妈妈,此话又从何说起?”黛玉疑惑的看着王妈妈,王妈妈却蹲下身子,轻抚着黛玉的手,继续说下去。
“那些官宦人家,向来人多口杂,又多有姨娘妾氏,女人多,便免不了良莠不齐,有些姨娘妾氏们,原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大都是买卖而来,她们在外边原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旦入了深宅大院,日子久了免不了寂寞。寂寥之时便要寻事,岂不知有多少大宅院里,出了那种男盗女娼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所以大户人家,是很忌讳搜内宅的,尤其是年轻奶奶姨娘们住的院子,更是忌讳。这种事情传扬出去,那些做官的老爷们,脸面还要不要了?”王嬷嬷一心要点名黛玉的悲伤之处,所以言语也不再躲避,而是实话直说。
黛玉闻此言,心中突突直跳。暗暗的思索,难道这大观园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不是有什么真凭实据,依着王夫人的性子,是断断不肯做出这番举动的。
“姑娘,她们这样做,或许有她们的苦衷。但姑娘却不可不防。姑娘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当初老爷去世时,那琏二爷是拿了咱们的田产家业一起回来的,所以姑娘这几年住在这里,也并没有动着他们一分一毫。当初姑娘小,又逢大事,心神俱裂。老奴却是明明白白的。老奴这些年不离开姑娘一步,就是怕姑娘会做糊涂事。”王嬷嬷说着说着,自己也老泪纵横。
“妈妈,你莫要伤悲,黛玉自然明白你一番苦心。”黛玉见王嬷嬷如此,悲愤中又似乎有一股力量自心中升起,所以反倒回过头来,劝说王嬷嬷。
“姑娘是老爷和夫人唯一的血脉,纵然是一个女儿家,那也是林家的后人!姑娘从小受老爷教诲,如今大了,更是读了许多书在肚子里。那些大道理老奴说不出来,但姑娘一定比老奴明白千万倍!所以姑娘一定要保重身子,无论发生何时,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为了老爷和夫人,为了能把林家的血脉延续下去,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王嬷嬷声泪俱下,多年来心中积蓄的话一旦说出来,身子便如掏空了一般,一时腿脚发软,便瘫倒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