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木然地站在原地,一阵阵寒意从脚底板往上蹿,头皮开始发麻,皮肤的表面浮起一连串的鸡皮疙瘩,想要打冷颤,但却又打不出来,以至于包裹在皮肤底下的肌肉开始微微地僵硬起来,她就像是木乃伊一般,脑海里发出各式各样的指令,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兰斯,仅仅不过七、八步远的距离,却像是间隔出了两个世界,一个明亮一个黑暗,一个冰冷一个酷寒。
兰斯站在一片阴影之中,房车的影子倒影在地面上,宛若披风一般将那修长的身型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一片清冷的蓝色月光在头顶之上幽幽地飘荡着,却始终无法落在那硬朗的肩膀线条上,模糊的光线之间,彷佛整个人随时都会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般。隐隐绰绰的稀薄光芒衬得那一片朦胧的阴影越发萧索起来,好像暗无天日的地狱,缓缓地将灵魂的火焰一点一点蚕食。
艾玛是一个孩子,却又不是一个孩子,她今年才不过十五岁而已,仅仅来到好莱坞不满一年时间。懵懵懂懂地探索着这片神奇而璀璨的名利场,漫步蹒跚地摸索着这块被镁光灯笼罩的土地,她怀抱着演员的美好梦想,义无反顾地在横冲直撞;她憧憬着以自己才华点亮舞台的美妙未来,咬紧牙关地在肆意狂奔;她期冀着将自己的名字留在电影史册的伟大时刻,毫无顾忌地在放手一搏。
她站在天使之城朝阳升起之前的黑暗之中,一步一步地摸索着。
她看到了那些和她一样怀抱梦想的新人们,为了赢得一次演出机会不折手段;她看到了那些梦想逐渐凋零之后,却依旧不愿意放弃,做着毫无价值的工作只为了继续留在这片名利场的边缘;她看到了无数才华横溢的天才们在媒体残暴粗鲁的冲撞之中,支离破碎,而后遁入黑暗……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这浮华盛世里的真实,可是却不知道,只有真正站在这片舞台上。才能看清楚眼前的风景,才能看明白身后的黑暗。
岁月的青葱让她根本来不及接触到那些隐藏在厚重幕布背后的残酷和冰冷,猝不及防之间,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亲眼目睹了那暴力而残忍的过程。
在刚才的那一刹那,艾玛忽然有种荒谬的错觉,舞台上那沉甸甸的猩红幕布彷佛是……彷佛是用鲜血灌注而成的。
兰斯不仅出卖了汤姆和佩内洛普的隐私,他甚至出来了他自己的生活和情感。把所有一切都演变成为谈判桌上的冰冷筹码,以死板冷硬的数字来衡量所有的价值,那轻描淡写之中的冰冷刺骨、那轻松写意之间的杀伐果决,让艾玛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心脏彷佛被狠狠地撞击了一次,呼吸刹那间就停止了。
她曾经以为他是一个好人,单纯善良的好人……她曾经以为他是一个才子,天赋惊人的才子……她曾经以为他是一个陌生人,绅士有礼的陌生人……可是,站在眼前的他。却是一个商人,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商人;一个混蛋,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
艾玛站在原地,愣愣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兰斯,那个近在咫尺却宛若天涯的男人。
无边无际的黑暗在视线里缓缓蔓延,彷佛弥漫的黑雾将他的双脚牢牢捆绑住,狂暴的夜风将夹克和T恤鼓吹了起来,猎猎作响的衣摆像是在天空中失去控制的风筝。那挺拔的脊梁却坚定地伫立在原地,傲然勃发地支撑起那抖动的风筝,狂风之中毅然不动,可是那肆虐的风声却越来越嘈杂。彷佛随时都可以将眼前之人席卷而走,紧紧握在手里的线绳疯狂地颤抖着,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扯断般,然后风筝就会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再也找不到。
男人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平静地抬起头。没有抬起下巴也没有收敛下颌,没有露出笑容也没有显露威严,云淡风轻的脸颊上隐藏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般——即使被其他人发现了。那双犹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却被微微垂下的眼帘遮挡了光芒,彷佛被云朵遮挡住了行迹的北极星一般,隐隐绰绰地消失在这片漆黑如墨的幕布之中。
即使狂风肆虐,即使黑夜如雾,即使秘密暴露……但他依旧坦然而宁静地站在原地,孤傲落寞地屹立不倒,接受着所有的打量和窥视;笔直的脊梁和硬朗的肩膀支撑起整个夜幕的重量,彷佛用一个人的力量抗住那漫天漫地的黑暗,强硬铁血之间泄露出来的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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