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陈一凡静静的坐在树梢上,有些迷茫的看着地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待在这里,明明很想装作不知情,却......
一个多小时后,陈一凡看见阿宁走了出来,此刻的阿宁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装扮,低着头快步走在走廊上。
在下楼梯的时候,那两个女佣拦住了阿宁,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明显是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女佣开始上前抢夺阿宁的东西,另一个则持续扇着阿宁的巴掌。
阿宁则是死死护住胸前的物品,直到半晌后,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是小姐的人走过去呵退了女佣,接着一巴掌打在阿宁脸上才放阿宁离开。
这一切陈一凡都看见了,也只是看见了,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阿宁一路小跑在田埂上,陈一凡则跟在后面不会被察觉的地方,直到阿宁离开回家的田埂,开始往林子里跑去。
阿宁来到林子深处的水池旁,将怀里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接着快速的褪去自己的衣物钻入水里,拼命的揉搓着自己的身体。
阿宁的身上此刻又多了许多淤青,心中的委屈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一边哭泣着,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一直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阿宁才从水里站了起来,穿上衣服后又将那个布包抱在怀里,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一,一凡。”
阿宁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见了陈一凡,于是慌张的整理好情绪,微笑着冲陈一凡打着招呼。
陈一凡看着阿宁的笑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涌起,这种笑容实在不该对自己做出来,太浪费了不是吗?
“这个给你。”
阿宁将怀里抱紧的布包递给陈一凡。
“这是我这些年帮别人干活的报酬,就一次性取出来给你好了,因为一凡你帮了我很多。”
阿宁腼腆的笑着,陈一凡却不知道该怎样去接下这个东西,因为还有一件事得让阿宁知道。
“阿宁,老人家她,过世了。”
阿宁手里拿着的布包掉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一凡,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
“奶奶她......怎么会?”
阿宁朝着屋内冲去,陈一凡也不知该怎么办,这件事对阿宁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陈一凡也是先一步回到家里便发现了这个状况。
“阿宁......”
陈一凡把手放在阿宁的肩膀上,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阿宁。
“一,一凡,我,我只有一个人了,我,我该怎么办。”
“阿宁,还......”
“还有我”这句话陈一凡终究是没说出口,今天发生的事很多,对阿宁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偏偏在这种时候,陈一凡的内心会被封闭起来,开始将自己放在一个外来人的位置,对一切都感到疏远。
阿宁趴在奶奶的旁边哭了很久,陈一凡也对现在无话可说的自己感到厌倦,每次都是在这种时候,自己会产生犹豫,要是果断一点不就好了,啧。
陈一凡不记得最后阿宁是怎样从奶奶身边离开的,是以怎样的表情和语气请求自己烧掉自己奶奶的,只是对这一切感到麻木。
老人的遗体在火光下化为点点灰烬飘向空中,也带走了这个女孩对世界为数不多的向往。
那一晚,阿宁一直蹲在奶奶被烧掉的地方,陈一凡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身影都显得有些无力。
直到天亮,阿宁才呆呆的站起来,从远处捡回那个布包,将他交给了陈一凡。
“一凡今天就要离开了吧,这个,还请你一定带好。”
“嗯。”
“......”
“阿宁,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阿宁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了,一凡快走吧,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阿宁强硬的推着陈一凡离开,陈一凡虽然还想再多待一会,但阿宁已经开始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陈一凡只能默默的转身离开,两人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
拿在手里的这个布包,陈一凡感到格外的烫手,却不知该如何将它丢掉,也不知该如何将它打开。
陈一凡记得以前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
“小子,你当真什么都要置之度外,只保护那一个人吗?这样的你又能做些什么?明明那是你有能力做到的,为什么要觉得跟自己没关系,自己不应该插手别人的事情。”
陈一凡知道那个人的意思,自己,对这个世界太冷淡了,对身边人的离开感到麻木,有时候真的好想,好想为别人活一次。
陈一凡忍不住朝着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原本湛蓝的天空中升起了一缕黑烟。
陈一凡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朝着阿宁家跑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果然,阿宁家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整间茅草屋已经被火海完全吞噬,陈一凡不敢使用大范围的魔法来灭火,那样房屋肯定撑不住,于是果断的开启风场冲进了屋内。
此刻的屋内已经被浓烟笼罩,陈一凡索性直接开启邪眼查看屋内的情况,却并未在其中发现自己期待的那个身影。
阿宁不在屋内?
陈一凡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一个地方,立马朝着之前和阿宁看日出的地方跑去。
脚下的风团不断炸开,思绪被打乱的陈一凡没办法完全控制住威力,浑身都被震的发酸。
来到山顶,果然看见阿宁正躺在草地上,并且换上了那套唯一的便装,手里住着一株稻穗放在胸前。
“阿宁!”
陈一凡快步来到阿宁身边,双腿一时发软跪在地上,但是这都无所谓了,陈一凡急忙俯身抱起阿宁,从邪眼中将所有的魔药都拿了出来。
陈一凡能感觉到阿宁还有呼吸,但是不知为何很微弱,陈一凡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将魔药一股脑的灌进阿宁嘴里。
“咳!咳!”
阿宁被魔药给呛到开始咳嗽起来,陈一凡稍微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帮阿宁拍打着背部。
“一,一凡。”
阿宁灰暗的眼睛闪过一抹光亮,眼里掉出几滴泪水,抓住陈一凡的衣领大哭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好难受,我,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