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深秋,一个灰蒙蒙的日子。
被抓起游街了三天的方城被放回了家,每个月都有三天要去当作反革命分子被批斗。
这一次回家的他,没有看见花白凤,只有屋里的一张桌上,摆放着两盘小菜,一碗冰冷的米粥。
米粥碗下面,一张纸条,一份离婚协议书。
花白凤走了。
直到三十年后,袁克佑来蓉城找到了方城,说出了实情。
在那个特殊的岁月里,方城曾经当过伪满洲副厅长的事实人尽皆知,虽然他是卧底,可是没人信,也没人管。
花白凤还好,身份藏得很好,要想要保住她,唯一的方式就是离开自己最爱的人。
花白凤不是一个不能共患难的女人,她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但又不得不离开。
因为,她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方城而离开。
而是为了任务。
这个任务是袁克佑下达的,他思来想去,只有花白凤最为适合。
这个任务,在当时,是不能告诉方城的。
谁也不敢保证方城在那段痛苦的岁月里,会不会崩溃,一个崩溃的方城会不会失口说出花白凤和自己离婚的秘密。
袁克佑不能保证,所以,他只能瞒着方城。
这一瞒,就是三十年。
也许,在袁克佑低头吃着碗里的食物的时候,心里满是愧疚,对老伙计,老同志的一份愧疚。
是的,愧疚,袁克佑心里深深地愧疚。
虽然花白凤在三十多年后,又和方城再次联系,却再也不能回来。
再也不能回来的是那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你该去看看她的……”
袁克佑的声音很低。
方城看了看老伙计一眼,露出浅浅的笑容。
“还是不见的好,这样挺好,挺好的。”
方城从袁克佑的表情里读懂了他内心的那份不安和愧疚,突然端起酒碗,另外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身边卢千阳的肩头。
“这小子,我就替方正心交给你了!”
卢千阳顿时一愣,手中的筷子僵在当场,一脸诧异地看着老爷子。
袁克佑抬起头,瞥了一眼卢千阳,又看了看方城。
“方正心那小子,选了十年,就选出这一个宝贵疙瘩来,不是他舍不舍得……”
“抓特务,杀鬼子,连命都舍得,还舍不得一个徒弟!”
方城的眼神一凛,边上的卢千阳心头也是一紧。
“你舍得么?”
袁克佑偏过脸,看着卢千阳,满脸严肃地问了一句。
卢千阳狠狠地咽了咽,双眼一睁。
“死了,把我埋在英雄岗就行……”
方城和袁克佑都微微地笑了笑,袁克佑刚要开口,方城却抢了先。
“老子死了都不一定能埋在那,你小子倒……”
“你死了,我把你埋那里去!”
还未等方城说完,卢千阳接了一句,这一句,顿时将方城噎在当场,边上的袁克佑却笑得眼角渗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
就在这一刻,远在万里之外的香港,一个人的眼角也渗出了晶莹的泪珠。
她盯着白发苍苍的金海,嘴唇颤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