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那人从雪堆中撑起身子,手脚并用,狠狠地抖着衣服上的雪花,头上的帽子斜歪在一边,像条丑狗的舌头一般舔着漫天风雪。
为首之人身子一滞,扭头,一手扯下头顶帽子,恼怒道,“闭嘴!说了多少次,叫我张石!”
他赫然就是张岩了,此时帽子被他摘掉,冷毅隽秀的面容曝露在朵朵雪花之中,模样如昔,未曾改变,只不过眉宇间多了一丝沉稳内敛的气息。
“张石,张石,去了头上的巍峨大山,就以为别人认不出你来了?切。”那人也一把拽掉帽子,露出一张贼眉鼠眼故作不屑的脸来。
他,自然就是话唠韩彬了。
张岩不搭理他,朝前走去,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韩彬撇撇嘴,一溜烟跟了上去。
两年前,张岩携带张永泰夫妇和韩彬一道,自揽云山脚跋涉万里,穿过翡翠山,来到了这个中土边陲城镇寒楼城。
一路曲折却不凶险,撕裂妖兽于莽原,击杀盗寇在须臾,这样的事情有很多,对于此时度过佛魔两重天劫的张岩而言,这些真不能称为凶险。也许是他们侥幸,或者是上天垂怜,这万里的路途中,竟没遇到一个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人或兽。但这一路万里的跋涉,本就体质不堪的张永泰夫妇在行至寒楼城时便病倒了。可终究是来到了中土的地界,张岩决定隐蛰于寒楼城中,照料病倒的二叔二婶,避退于修真界之外。
这一停顿就是两年的时间,其间,从千羽宗大发了一笔横财的韩彬,在张岩强硬的命令下,挥手万金于青榕巷一个没落的显贵手中购置了一座破败院落供四人居住生活。当然,购买房屋的钱帛是用灵石兑换的,万两黄金才抵寥寥十几颗颗中品灵石而已。
张岩这两年一直在院落中潜居不出,一面照料病得很严重的张永泰夫妇,一面勤奋不辍地修炼。而一直清贫且束缚于千羽宗的韩彬跳出桎梏涉入滚滚红尘之后,腰缠几万中品灵石初尝暴发户滋味,便乐不思蜀逛荡在寒楼城的大街小巷,掷金青楼酒肆之间。几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倒是韩彬在流连画舫舟阁返回时,顺手捎带的。这样的生活能持续两年之久,充分证明暴发户韩彬除了话多点,个人生活糜烂点,还是一个很有爱的持家有道的总管级人物。
出了青榕巷,张岩和韩彬来到寒楼城中央最繁华的地段,在一处十字路口处,走进一间酒楼中。
玉景酒楼是寒楼城玉景宗的产业,高有四层,三面飞檐,上铺各色琉璃黛瓦,其内雕梁画柱,金碧辉煌之极。
正处隆冬腊月,玉景楼内四处燃烧着瑞兽炭炉,温暖如春。
张岩和韩彬取下身上的鹤羽蓑衣,坐在一楼大堂内的一个偏僻角落,点了酒菜,便把目光投向了大堂内侧悬挂于墙的巨大水晶球上。
韩彬附在张岩耳边小声嘀咕道,“这就是流萤蜃晶,一会就开始上演各地趣事儿了,忒好看!”
“哦。”张岩点点头,细细打量起这流萤蜃晶,它长宽各有半丈,是个扁平的椭圆体,通体通明宛如透明的水晶一般,正对众人的一面平展如纸,此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岩从韩彬口中知道,这流萤蜃晶是一个颇为奇妙的东西,其功效简直闻所未闻。那就是通过它可以把中土大陆的任何人和事显现在其中,映现在众人眼前。无论距离有多远,只要是在中土之内,拥有一颗流萤蜃晶,就宛如有了千里眼和顺风耳的双重功能,通过它获悉发生在万里之外的事情。
当然,流萤蜃晶的制作和传播牢牢掌握在中土声名显赫之极的几个宗门手中,想要看什么东西,完全由他们决定。不过中土修真界每日发生的大事一般都可以从中看到。
人们都乐意聚在一起,看着流萤蜃晶的影像,评点着修真界发生的大事小事,以此来判断时局的发展和变化,度测出各种因素对晶石兑换价值升贬的影响,乃至货物价格的涨落。流萤蜃晶的魅惑说是席卷整个中土大陆也不为过。
但由于流萤蜃晶过于稀罕,价格也昂贵之极,所以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拥有。一般而言,只有一些大的宗族、门派才有实力够得一块到两块流萤蜃晶而已。
玉景酒楼是玉景宗的产业,其内有一块流萤蜃晶自然毫不稀奇。甚至玉景酒楼的名气乃至大部分的收入都是依靠流萤蜃晶获取的。
想进楼饮酒?好吧,先付三十颗中品灵石。
黄金?开玩笑吧大哥,咱酒楼不接纳凡人的。
想找事是吧,你不打听打听,咱酒楼是哪家产业?玉景宗,玉景宗啊,赶紧给我滚犊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