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十三道,“还不快给你们小姐梳妆!”
十三几个人这才急急忙活起来,她们几个是新进府的,虽然之前婆主事一再嘱咐考校之期临近,但她们毕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十三以前也在别的府中伺候过,却从没见过对女儿还如此严格的父亲。
“三妹。”珍女道。
白苏能从铜镜中看见她目光中的怜惜,珍女幽幽道,“纵使你今日再是如何病重,父亲也不会允你告假,且忍一忍吧。”
白老爷给几个女儿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最好教育,不过是为了把她们培养成可以拉拢权贵的礼物,这些白苏早就明白。还好她现在身边还有珍女,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鉴于白苏面色太过吓人,十三拼命的往她脸上抹粉,白苏被那种浓重的脂粉气呛的直想流泪,心中暗暗发誓,等闲下来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弄点质量高的粉。
珍女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转移话题道,“咦,迟蓉和香蓉呢?”
白苏排斥脂粉的味道,正屏住呼吸无法答话,十三代答道,“两位姐姐的寝房在前院,今日又是考校,老爷那里想来也缺人手,昨晚回去前便说今日不过来了。”
白苏脸上涂了粉遮掩住憔悴的形容,只是略显得有些苍白,拒绝了十三帮她涂胭脂,只是将头发稍微拢在身后,又换上一身浅青色的深衣,便妥了。
收拾完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纵然珍女对她这身打扮很不满意,也来不及再换。
急急的赶往前院,到了主厅外的青石路上时,已经能看见在不远处草坪上搭建的临时舞台。
舞台不大,也很低,几乎是用木板架在草坪上,这样一来可以在平坦的地方跳舞都没问题。草坪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零星的有几个宽袍华服的中年儒士,白老爷也在其中。
嫩绿的草坪上铺着一块块羊皮毯子,上面摆放案几,那些人便是围坐在案几四周谈笑风生。
白苏注意到,那些衣着华丽的妇人虽然有时嗔怒,有时嬉笑,却始终正襟危坐,优雅矜持。
走近些,白苏才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此句真真是精妙绝伦!”
另一妇人轻笑着吟道,“奴家倒觉得后半句更引人入胜呢!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情深之至,得此情者才不枉此生。”
几位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不休,听的白苏越发的心虚。可她若是不盗用前人诗词,今天注定是要丢大脸了。
“二妹,三妹!”
白苏和珍女同时回身,絮女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亲昵的挽住白苏的手臂,“三妹,怎的面色这般不好?可是婢女照顾不妥?”
白苏眼神暗了暗,看着她一反常态的做作,不由猜想絮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她也知道了自己身边侍女全部被换掉,而生疑心。可即便她知道自己曾经上吊寻死,那又如何?
珍女鄙夷的撇撇嘴。白苏虽然平时心思重,可也不喜欢虚情假意的敷衍,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当众落了絮女的面子而已。
白老爷已经起身过来,“絮儿,你不日便要出阁,可要趁此机会向尚京几位最有名的女师求教一番啊!”
絮女谦恭的朝围坐在一桌的五个中年女子行礼。那几人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受了絮女一礼,然后才起身轻轻朝絮女欠身还礼。
女师是掌管教养贵族女子的女教师,她们清一色的面上带着疏离而礼貌的笑意,一举一动规范至极,白苏不得不承认这几人应当是非常合格的典范,可是她总觉得她们举手投足间比婆主事少了一份与生俱来的高贵。
“珍儿,素儿,今日还有几位名门贵女要与你们共同接受考校,你们也是相熟的,便先去偏厅寻她们吧!”白老爷道。
白苏浑身一紧,背心忽然渗出一大片汗渍。
相熟的名门贵女?白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夹杂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缓缓流进肺腔,抚平着她内心的不安。
越多熟人,白苏被拆穿的可能性便越大。纵然她这具身体是货真价实的素女,可灵魂是假,若要是被人发现她不记得所有事情,该怎样解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