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顷,称良沃。邻渚又有隐士仲长子光,服食养性,君重其贞素,顾与相近,遂结庐河渚,纵意琴酒,庆吊礼绝十有馀年。河渚东南隅有连沙盘石,地颇显敞,君于其侧遂为杜康立庙,岁时致祭,以焦革配焉。 贞观中,京兆杜松之、清河崔公善继为本州刺史,皆请与君相见。君曰:“奈何悉欲坐召严君平?”竟不见。崔、杜高君调趣,卒不敢屈,但岁时赠以美酒鹿脯,诗书往来不绝。 君又葛巾联牛,躬耕东皋,每著书,自称东皋子。晚岁醉饮无节,乡人或谏止之,则笑曰:“汝辈不解,理正当然。”或乘牛驾驴,出入郊郭,止宿酒店,动经岁月,往往题咏作诗。好事者录之讽咏,并传于代。 贞观十八年终于家,时年若干。临终自克死日,遗命薄葬,兼预自为墓志。所著诗赋,并多散逸,鸠访未毕,且缉成五卷。又著会心高士传五卷,酒谱二卷,及注庄子,并别成一家,不列于集云。 叙宅经 易曰:“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代圣人易之以宫室,盖取诸大壮。”逮乎殷周之际,乃有卜宅之文,故诗称“相其阴阳”书云:“卜惟洛食。”此则卜宅吉凶,其来尚矣。 至于近代师巫,更加五姓之说。言五姓者,谓宫、商、角、徵、羽等。天下万物,悉配属之,行事吉凶,依此为法。至如张、王等为商,武、庾等为羽,欲似同韵相求。及其以柳姓为宫,以赵姓为角,又非四声相管。其间亦有同是一姓,分属宫、商;复有复姓数字,徵、羽不别。验于经典,本无斯说;诸阴阳书,亦无此语。直是野俗口传,竟无所出之处。唯按堪舆经云:“黄帝对于天老,乃有五姓之言。” 且黄帝之时,不过姬、姜数姓,暨于后代,赐族者多。至如管、蔡、成阝、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丰阝、郇,并是姬姓子孙;孔、殷、宋、华、向、萧、亳、皇甫,并是子姓苗裔。自馀诸国,准例皆然。因邑因官,分枝布叶。未知此等诸姓,是谁配属宫、商?又检春秋以陈、卫及秦,并同水姓;齐、郑及宋,皆为火姓。或承所出之祖,或系所属之星,或取所居之地,亦非宫、商、角、徵、羽共相管摄。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 叙禄命 谨桉史记:宋忠、贾谊诮司马季主云:“夫卜筮者,高谈禄命,以悦人心;矫言祸福,以尽人财。”又按王充论衡云:“见骨体而知命禄,睹命禄而知骨体。”此即命禄之书,行之久矣。多言或中,人乃信之。今更研寻,本非实录。 但以积善馀庆,不假建禄之吉;积恶馀殃,岂由劫杀之灾?皇天无亲,常与善人;祸福之应,其犹响影。故有夏多罪,天命剿绝;宋景修德,妖孛夜移。学也禄在,岂待生当建学?文王忧勤损寿,不关月值空亡。长平坑卒,未闻共犯三刑;南阳贵士,何必俱当六合?历阳成湖,非独河魁之上;蜀郡炎燎,岂由灾厄之下?今时亦有同建同禄,而贵贱悬殊;共命共胎,而夭寿更异。 桉春秋:鲁桓公六年七月,鲁庄公生。今检长历,庄公生当乙亥之岁,建申之月,以此推之,庄公乃当禄之空亡。依禄命书,法合贫贱,又犯句绞六害,背驿马生,身克驿马,驿马三刑,当此生者,并无官爵。火命,七月生,当病乡,为人?弱,身合矬陋。今按齐诗讥庄公“猗嗟昌兮,颀而长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唯有向命一条,法当长命。依检春秋,庄公薨时,计年四十五矣,此则禄命不验一也。 又按史记:秦庄襄王四十八年,始皇帝生。宋忠注云:“因正月生,为此名政。”依检襄王四十八年,岁在壬寅。此年正月生者,命当背禄,法无官爵。假乖禄,合奴婢尚少。始皇又当破驿马生,驿马三刑,身克驿马,法当望官不到。金命,正月生,当绝下。为人无始有终,老而弥吉。今检史记,始皇乃是有始无终,老更弥凶。唯建命生,法合长寿,计其崩时,不过五十。禄命不验二也。 又检汉武故事,武帝以乙酉之岁七月七日平旦时生,亦当禄空亡下。依禄命书,法无官爵,唯向驿马,尚隔四辰,依禄命法,少无官荣,老而方盛。今检汉书,武帝即位,年始十六。末年已后,户口减半,禄命不验三也。 又桉后魏书云:“孝文皇帝皇兴元年八月生。”今桉长历其年岁在丁未,以此推之,孝文皇帝背禄背命,并驿马三刑,身克驿马,依禄命书,法无官爵,命当父死中生,法当生不见父。今检魏书,孝文皇帝身受其父显祖之禅。礼云:“嗣子位定,在于初丧,逾年之后,方始正号。”是以天子无父,事三老也。孝文皇帝受禅,异于常礼,躬为天子,以事其亲。而禄命例云,不合识父,禄命不验四也。 又桉沈约宋书云:“宋高祖癸亥岁三月生。”依此而推,禄之与命,并当空亡。依禄命书,法无官爵,又当子墓中生,唯宜嫡子。假有次子,法当早死。今检宋书,高祖长子,先被纂杀,次子义隆,享国多年。高祖又当祖禄下生,法得嫡孙财禄。今检宋书,其孙刘劭、刘?,并为纂逆,几失宗祧,禄命不验五也。 叙葬书 易曰:“古之葬者,衣之以薪,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代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礼云:“葬者,藏也,欲人之不得见也。”然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以其顾复事毕,长为感慕之所;窀穸礼终,永作鬼神之宅。朝市变迁,岂得豫测于将来?泉石交侵,不可逆知于地下。是以谋及龟筮,庶无后难,斯乃备于慎终之礼,曾无吉凶之义。 暨近代以来,加之阴阳葬法,或选年月便利,或量墓田远近,一事失所,祸及生人。巫者利其货贿,莫不擅加妨害,遂使葬书一术,乃有百二十家,各说吉凶,拘而多忌。且天覆地载,乾坤之理备焉;一刚一柔,消息之义详矣。或成于昼夜之道,感于男女之化,三光运于上,四时通于下,斯乃阴阳之大经,不可失之于斯须也。至于丧葬之吉凶,乃附此为妖妄。 传曰:“王者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经时而葬,士及庶人逾月而已。”此则贵贱不同,礼亦异数。欲使同盟同轨,赴吊有期,量事制宜,遂为常式。法既一定,不得违之。故先期而葬,谓之不怀;后期而不葬,讥之怠礼。此则葬有定期,不择年月,其义一也。 春秋又云:“丁巳,葬定公,雨,不克葬。至于戊午襄事。”礼经善之。礼记云:“卜葬先还日者,盖选月终之日,所以避不怀也。今检葬书,以已亥之日,用葬最凶。谨桉春秋之际,此日葬者凡有二十馀件。此则葬不择日,其义二也。 礼记又云:“周尚赤,大事用日出;殷尚白,大事用日中;夏尚黑,大事用昏时;”郑元注云:“大事者何?谓丧葬也。”此则直取当代所尚,不择时之早晚。春秋又云:郑卿子产及子太叔葬郑简公,于时司墓大夫室当葬路,若坏其室,即日出而堋;不坏其室,即日中而堋。子产不欲坏室,欲待日中。子太叔云:“若至日中而堋,恐久劳诸侯大夫来会葬者。”然子产既云博物君子,太叔乃为诸侯之选。国之大事,无过丧葬,必是义有吉凶,斯等岂得不用?今乃不问时之得失,唯论人事可否。曾子问云:“葬逢日蚀,舍于路左,待明而行,所以备非常也。”若依葬书,多用乾、艮二时,并是近夜半,此则交与礼违。今检礼传,葬不择时,其义三也。 葬书云:富贵官品,皆由安葬所致;年寿延促,亦由坟陇所招。今按孝经云:“立身行道,则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以日慎一日,则泽及于无穷。苟德不建而人而无后,此则非论安葬吉凶,而论福祚延促。臧孙有后于鲁,不关葬得吉日;若敖绝祀于荆,不由迁厝失所,此则安葬吉凶,不可信用,其义四也。 今之丧葬吉凶,皆依五姓便利。古之葬者,并在国都之北,兆域既有常所,何取姓墓之义?赵氏之葬,并在九原;汉之山陵,散在诸处。上利下利,蔑尔不论;大墓小墓,其义安在?及其子孙,富贵不绝,或与三代同风,或分六国而王。此则五姓之义,大无稽古,吉凶之理,何从而生?其义五也。 且人臣名位,进退何常?亦有初贱而后贵,亦有始泰而终否。是以子文三已令尹,展禽三黜士师。卜葬一定,更不回改,冢墓既成,曾不革易。则何因名位,无时暂安?故知官爵宏之在人,不由安葬所致,其义六也。 野俗无识,皆信葬书,巫者诳其吉凶,愚人因而徼幸。遂使擗踊之际,择葬地而希官品;荼毒之秋,选葬时以规财禄。或云辰日不宜哭泣,遂莞尔而受吊问;或云同属忌于临圹,乃吉服而不送其亲。圣人设教,岂其然也?葬书败俗,一至于斯,其义七也。 王宏直 宏直,雍州咸阳人。为汉王元昌友,徙荆王友,龙朔中卒。 谏汉王元昌畋猎书 夫宗子维城之托者,所以固邦家之业也。大王功无任城战克之效,行无河间乐善之誉,爵高五等,邑富千室,当思答极施之洪慈,保无疆之永祚。其为计者,在乎修德。冠屦诗礼,畋猎史传,览古人成败之所由,鉴既往存亡之异迹,覆前戒后,居安虑危。奈何列骑齐驱,交横垄亩?野有游客,巷无居人,贻众庶之忧,逞一情之乐从禽不息,实用寒心。 蒋俨 俨,常州义兴人。擢明经第,为左屯卫兵曹参军。太宗朝再迁殿中少监、蒲州刺史。永徽二年为右卫大将军,文明中封义兴县子,以太子詹事致仕。垂拱三年卒,年七十八。中宗立,以旧恩赠礼部尚书。 责田游岩书 足下负巢由之峻节,傲唐虞之圣主,养烟霞之逸气,守林壑之t情,有年载矣。故能声出区宇,名流四海。主上屈万乘之重,申三顾之荣,遇子以商山之客,待子以不臣之礼,将以辅导储贰,渐染芝兰耳。皇太子春秋鼎盛,圣道未周。拾遗补阙,臣子恒务,仆以不才,犹参庭诤。诚以素非德望,位班卒伍,言以人废,不蒙采掇。足下受调护之寄,是可言之秋,唯唯而无一谈,悠悠以卒年岁。向使不餐周粟,仆何敢言?禄及亲矣,以何酬塞?想为不达,谨书起予。 李乾? 乾?,雍州长安人。贞观初为殿中侍御史,历治书侍御史,永徽初擢御史大夫,出为邢魏沧三州刺史,入为司刑太常伯,坐漏禁中语免官。 外属不得通婚奏 郑州人郑宣道,先聘少府监主簿李元义妹为妇,即宣道堂姨。元义先虽执迷。许其婚媾,后以情礼不合,请与罢婚。宣道经省陈诉,以法无此禁,判许成亲。何则同堂姨甥,虽则无服,既称从母,何得为婚?又母与堂姨,本是大功之服,大功之上,礼实同重。况九月为服,亲亦至矣。子而不子,辱以为妻,名教所悲,人伦是弃。且堂姑、堂姨,内外之族虽别;而父党、母党,骨肉之恩是同。爱敬本自天性,禽兽亦犹知母。岂可令母之堂妹,降以为妻?从母之名,将何所寄?古人正名远别,后代违道任意,恐浸以成俗。然本属无服,而尊卑不可为婚者,非止一条。请付群官详议,永为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