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同学来看你了。快看看是谁。”老太太喊了两声,屋子里才“嗯”的一声,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能听得见的。
陈虹站在门口,心突突地跳。距离她上次和李军见面已经好几年了。那时候李军气色还不错,虽然做完手术,但总体来说,身体状态还行,恢复也还不错。不知道这次见到李军,他会是什么样子。
等了一会儿,李军才从客厅门口出来。他几乎佝偻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两色苍白,头发蓬乱,胡须拉喳的,穿着一件酱色羽绒服。他整个人倚靠在门边,看上去如果门框倒了,他是绝对站不起来的。
李军看到陈虹和刘莲茹,内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喊“陈虹”两个字,努力张了张嘴巴,始终觉得有些不适应,也有些费劲。他只好努力挤了挤嘴角,露出极为勉强的笑容,从嗓子眼里冲出一句问候:“陈虹,你们回来了呀!”
陈虹看到李军这个憔悴的样子,顿时心如刀割。眼前的李军,完全跟当初她离开蓉都时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
当初的李军,即便生病,但看上去还算一个正常的模样。可是现在,这个生病的李军,怎么可以如此憔悴?怎么可以如此的瘦弱?怎么可以如此的无精打采?整个人的精气神,去哪里了呢?
眼前这个李军,整个人的脸上,分娩挂着一副“死相”。
陈虹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李军,你怎么这样子了?”她说完,便快步走过去,旁若无人地抱着李军,喃喃地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军全身在发抖,他也没想到陈虹和刘莲茹是这个时候回来,而且双方见面,居然是这种方式。他低声说:“我还好着呢。没事的。对啦,你们怎么回来了?专程来看我的?”
陈虹哭着又笑了起来,说:“从加拿大直接飞上海,然后转机到东川,下飞机就直接找来你了。我们连蓉都都没回去。”她说完,又转身喊刘莲茹,说:“莲茹,快过来,看看干爹。也让干爹看看你长高没。”
刘莲茹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喊了一声干爹。
李军听到“干爹”儿子,心里顿时吃蜜似的,说:“莲茹,在加拿大还适应么?你都这么高了!”
刘莲茹站得笔直,说:“干爹,我还是喜欢东川。你病好些没?”
李军和刘莲茹都笑了。李军用力调整了一下站姿,说:“干爹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老太太看这架势,一下子便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当下赶紧招呼陈虹,说:“妹儿,赶紧带孩子进屋吧,外面冷得很。”
陈虹应了一声,便转身扶着李军往屋内走。等李军坐下来后,她又连忙折身返回,将院子里的皮箱提进屋。忙完后,又喊刘莲茹,将皮箱里的礼物拿出来给李军。礼物是一本画册,里面全部是她在加拿大空闲时间画的,内容全部是她记忆中的李军,准确说是在蓉都时候的李军。
刘莲茹将画册递给李军说:“干爹,你看看,这像不像你。我在加拿大可想你了,一想你就画画。”
李军缓慢接过画册,看了几页,不知不觉眼睛里有些湿润了。他用力快速眨眼,这才不让人看见自己落泪,说:“画得挺好的,画得挺好的。莲茹,加拿大好玩么?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刘莲茹说:“干爹,加拿大不好玩。”
李军看着刘莲茹,心里无限感触,他没想到刘莲茹都已经这么高个子,模样看起来简直是陈虹的翻刻版本。而陈虹,相比之前在蓉都,显得更加有女人味,成熟不少。尤其是这一身羽绒服穿在身上,围着围巾,戴着手套,整个人看起来是绝对的都市丽人。
陈虹说:“李军,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们怎么这时间回来了?”
李军说:“说实话,确实有点意外哈。”
老太太见陈虹和李军说话,自己也不好呆在这里,便说出胡去买点菜,让陈虹自己别拘谨,就当自己的家一样。陈虹说怎么会拘谨呢,放心好啦嬢嬢。
等老太太走了,陈虹就一下子哭了,抱着李军哭了。哪怕刘莲茹在现场,她也毫不避嫌。好在刘莲茹稍微有点懂事,说:“妈妈,我在干爹家到处看看,你们自己说话就是。”
陈虹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想对李军说,可是面对李军,她却说不太出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彼此相互看着。你看看我,我偶尔也静静看着你。
陈虹说:“李军,你怎么没联系我呢?”
李军说:“回东川后,就没有你消息了。”他说了中间几年,自己时不时就到医院住院的事。
陈虹说:“我爸给我说了,你回东川时,还把钱给了他。他非不收你还是给了,你后来住院治病哪里有钱呢?”
李军说:“我也不是全部给老爷子了。自己不还是留了一部分嘛。”
陈虹说:“你自己十来万,能用什么!我在加拿大听我爸爸说这事,心里像刀子剐,李军,你不知道,我在加拿大每天都在想你,我怕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军说:“没事。我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陈虹和刘莲茹在东川住了一个星期。俩人就住在李军家的另一个房间,吃饭水电气费啥的,陈虹主动给了老太太2万人民币现金,但是老太太坚决不收,最后也就不了了了之,果然没收。老太太说:“收了你这钱,不是打我的老脸么。”
在这期间,李军多数时候是陈虹在照顾。她完全把他当自己最爱的人照顾,就连扶着上厕所,她也坚决要自己带着去。李军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尴尬,说:“还是我自己吧。毕竟····”
陈虹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你就别讲起他的事了,我不嫌弃,也不介意,所以你也别嫌弃介意。我给你说了很多次了,在我内心,我早已当你是我的男人了。”
当然,她这话没有当着老太太和刘莲茹说。这只是她跟李军之间的私密话语。私密话语,怎么能当着所有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