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昌的脸色, 实在是难看得有点过分了, 谭昭都怕风一吹把人吹倒在地, 便将人扶进了院子,递了杯热茶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您的脸色这么差?”
刘彦昌出身寒门,父母早逝,家族也不在确州城, 他从前是个穷书生, 现在也是个穷县令, 当官十六载,也没攒下什么人脉,遇到了事才发现居然无人可投。
手里热茶的温度慢慢从他的手上蔓延到四周,分明已近夏日, 可刘彦昌的周身还是非常的冷, 他摇了摇头:“多谢,我没事。”
……但你脸上,完全就写着“我非常有事”的字样啊!
飘在半空中的秦官宝啧了一声, 他就看不上刘彦昌这种自诩清流的小官, 明明没什么本事,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可或缺的大官, 对着天地都能谋划一番, 实际上呢,屁都没用。
不过人看着是有点惨,他也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哼哼了两声,愣是什么都没说。
一杯茶下肚,刘彦昌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大概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他就站起来要告辞,不过话说到一半,又有些犹豫起来。
谭昭看人表情,心里再明白不过了:“若您想找沉香,我可以替您传个话。”一个传音纸鹤的事情,不算难。
刘彦昌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下了这份好意:“那就多谢陆公子了。”
替人送了信,刘彦昌就离开了。
到最后,刘彦昌也没开口说遭遇了什么事,但谭昭见他身上既无灾祸缠身也无怨气鬼气,就体贴地没有多嘴。
“陆大哥,我想回家看看。”秦官宝忽然开口,在自己家被亲爹喊人来收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没点心理阴影,前几天不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嘛。
大概是看到刘沉香他爹来找人,秦官宝这才鼓起了勇气。
谭昭正再度拿上整理蜂箱的工具呢,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行吧,那就让我偷个懒吧。”
说罢,转头就贿赂了小祖宗,差使兽做体力劳动,报酬是一缕功德。
风狸虽然惫懒,对功德却是来者不拒的,不过是挥挥风狸杖的功夫,它觉得这笔买卖非常合算。
现在还是白日,阴魂无法现于阳光之下,谭昭就撑了把伞去秦府。至于一个大老爷们儿大白天撑伞,防晒不行啊。
“陆大哥你穿这身真帅!”秦官宝又开始了尬吹,不过谭某人对称赞,总是来者不拒的。
本朝重道教,道士不管在民间还是官门都蛮受尊重的,既然上光明正大地上门,谭昭就干脆换了身道袍,只要他不瞎说话,还是很能说服人的。
秦府并不远,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不到,谭昭就看到了秦府的大门。
“别怕,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站起来。”
秦官宝立刻摇头:“我才没有害怕!”
“……行的吧,我去敲门。”
秦家是确州城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看门的家丁也很有一套处世之道,只是谭昭来得有些不凑巧,府中的主人家居然都不在。
秦官宝却是大惊:“怎么可能都不在!我爹不在,我娘总归在吧!还有我大哥大嫂呢,再不济我小侄子啊!”
这些话,门房显然是听不到的,不过看谭道长仙风道骨,并非行骗之人,便告诉他主人家于昨日动身上京,半月之内恐怕都不会回来。
“怎么可能!这不年不节的,这个时候进京做什么?”
既然扑了个空,秦府也没什么妖孽作祟,谭昭只能带着鬼原模原样回来了。谁料到他带着秦官宝找了家酒楼吃了饭的功夫,城中就流传起了三皇子乃妖孽转世的消息。
秦官宝的鬼脸,唰地一下布满了鬼气。
谭昭立刻用灵气将人稳定下来:“怎么了?”
秦官宝已经急得鬼气蒸腾了:“三皇子,是我姐姐所生皇子啊。”
……秦家,也是多事之秋啊。
只是他虽然不会算命,望气却还是可以的,秦官宝生前那福寿绵延的样子,按照基本法,秦家至少百年内是不会倒的。
但如今人也死了,气运也开始消散,除了有人搞事,不作他想。
“那你想如何?”
秦官宝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了地上,若鬼可以流泪,应早已泪流满面了:“陆大哥,求你,求求你!我虽然不学无术,什么用都没有,但我只要有的,都可以给你,求你救救我爹他们,求求你!我家、我家有很多钱的,真的……”
谭昭心中一叹,将鬼用灵力托起来:“我只能答应你,去京城一看。”
哎,度假嘛,旅游肯定是有一趟的,嗯,就是这样。
系统:……你开心就好。
“陆大哥,你真的是个好人,你会长命百岁的,真的。”秦官宝语无伦次地道谢着。
……这朴实的祝福,算是祝福到点上了。
择日不如撞日,事有紧急,反正京城离确州城也不远,回缘居一趟带上小祖宗,又在门厅放了信,以免天君大人半夜又找他喝酒找错地方,就雇了辆马车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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